刘全面色也十分沉重:“不管真假,现在人这么一去,这事儿就是老大心里的一个疙瘩。”
王安心说:那可真是巧了,刚好那白眼儿狼就叫疙瘩。
两人都没有自己动手的心思,让人匆匆将李时墨给装殓起来,急忙忙回了庄子。
在王安二人这儿,就不存在什么为了时砚好而不告诉他的事儿,不管对时砚好不好,两人都会一股脑儿的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给时砚听,结果如何全由时砚自己判断。
本以为时砚听罢会很生气,至少也要发脾气。
没想到时砚听罢脸色都未变,依旧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甚至眼皮子都没睁开:“这事儿我早有猜测,只不过懒得去证实罢了,左不过花几两银子的事,没必要折腾。”
两人虽然还不放心,但见时砚不想继续谈下去,识趣的走了。
七叔祖那老头儿虽然私心很重,但确实会办事,时砚让人将李时墨的棺材送回李家村,七叔祖直接让村里人将李时墨葬在了李婆子墓边儿上。
据已经是靖远县县令的周立德老先生说,李时墨是因为银子的事,与李婆子发生争执,李时墨气愤之下,失手将李婆子给推到,结果脑袋磕在石头上,当场死亡。
李婆子的尸体在衙门停尸房躺了好几个月无人认领,凶手也迟迟抓捕不到,差役都要将尸体送到义庄去了。
结果赶上周立德上任,老先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火速重新审理了李婆子被害案。
案情很快水落石出,周老先生做主,将李婆子送回李家村安葬。
李家村的人虽然恨透了李婆子这个总是给大家招惹是非的老婆子,但人死如灯灭,加之往日李老头的面子,以及顾及时砚的脸面问题,大家伙儿合力将李婆子葬在了李老头儿边上。
时砚将手里的书信随意放置在桌上,轻声道:“这对母子,恩怨多矣,葬在一起很合适。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了李老头儿的清净。七叔祖他老人家近来是越来越会办事了。”
这话随着一阵微风在院子里打个璇儿,消散的悄无声息,不曾透出院子一步。
时砚继续该吃吃,该喝喝,只不过人更加懒惰,没事不会轻易离开院子一步。
这天王安神色奇怪的找到时砚,蹲在时砚躺椅边儿上,吞吞吐吐道:“大哥,宗人府宗令传来消息,说是罪人谢明月想请您去宗人府走一趟。”
时砚懒洋洋的翻个身,慢吞吞问:“什么事儿啊?”
王安摇头:“宗令没说,不过他老人家透露,谢明月上个月在宗人府大牢生了个孩子。我估摸着宗令不会说无意义的话,应该和这个孩子有关。”
时砚哦了一声:“最近闲着无聊,有空就走一趟吧!”
再次见到谢明月,对方脸色苍白,比印象里更加消瘦,明显是产后没得到应有的照顾。
在宗人府里有勇气生下孩子,时砚是打心眼儿里佩服的,别的不说,单就天牢的环境,就能逼疯一个正常人,何况是个时刻要人照顾的孕妇。
谢明月见了时砚,开门见山道:“孩子出生了,作为一个母亲,我不希望他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从小的所有见识,就是这脏污不堪的牢房。
不知道天是蓝的,花是香的,人是可以体面而自由的活着的。那样实在太过可怜。
或许您之前不喜李时墨,但人死债消,看在这是他唯一的骨血的份儿上,将这个孩子从宗人府带出去吧!
当个平凡的农夫也好,一辈子活在皇帝的监管之下也可,只要不在这没有尊严的地方长大,就比什么都强。”
时砚看着谢明月怀里抱着瘦瘦巴巴的婴儿,突然开口问:“既然你都清楚,为何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呢?以这样尴尬的一个身份活下来,对孩子来说又是何等的不公平?”
谢明月却笑着道:“孩子父亲虽不怎么样,但孩子对眼下的我来说,确是生命的延续,能代替我去看看这外面的世界。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深爱着这个国家,我也以自己皇室宗亲的身份而骄傲,我想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为这里的百姓改变些什么,想用自己的脚步丈量这个国家的每一片土地。
但我一介女子,人微言轻,不管心里想了什么,没有任何人会在
乎,包括我的父亲,他也觉得我只要在后院养花绣叶就行了,将来找个好夫家就算没白疼我一场。
可我不甘心,当我发现了父亲有造反的心思后,第一个大胆的提出想助他一臂之力,才让父亲愿意看重我一分,分给我一些能握在手里的权利。
我想着,等有一天,我父亲坐上那个位置,我总能利用自己的身份,真正做些我想做之事。”
谢明月温柔的抚摸怀里的孩子,轻声道:“自从父亲行事不秘,被陛下发现后,我就有了做阶下囚的觉悟,这没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罢了。
但这个孩子,我想让她替我去看看这个世界。”
时砚确定谢明月说的是真心话。
心里再一次觉得,这样的女主,配李时墨那样的男人,可惜了。
他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口:“你是怎么看上李时墨的?”看男人的眼光太差了。
谢明月嫣然一笑,还能看出几人昔日北疆第一美人的风采:“我看上他长得好,又好拿捏,刚好在合适的时间出现,能帮我办不少事,天时地利人和吧!”
时砚:“……”
算了,这个话题完全可以略过不提了。
于是他问:“男孩儿女孩儿?”
谢明月眼里散发出光芒,声音强压住激动道:“是个女孩儿,我给取名叫念生。”
时砚点头:“这事我不能承诺你什么,但我会与陛下提一提。”
谢明月当即跪在地上给时砚磕头:“这就够了,谢明月在此谢过民安伯!”
时砚临走前,突然对谢明月道:“这一趟不为李时墨,他不值得我费心思,我很欣赏你。”
谢明月听罢愣愣的看着时砚离去的背影,眼里有泪光闪烁。
第102章 偏爱
时砚不是个爱拖延的, 既然答应了谢明月,出了宗人府就转道儿皇宫方向, 在宫外递了进宫的牌子,很快就有小太监来领时砚进去。
现如今,整个京城还有谁不知道陛下对民安伯这毫无原则的宠爱吗?
要不是民安伯和叛贼李时墨六七分相似的长相,大家都要怀疑民安伯是把陛下流落民间的私生子了。
何况就连太子殿下,对待这位也十分客气熟稔,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时砚直接被人领着进了太极殿偏殿,很快宫娥就熟练的给时砚上了茶水点心, 他一点儿不客气的吃吃喝喝, 把自个儿给吃撑的时候, 皇帝终于姗姗来迟。
时砚见了皇帝也不隐瞒, 将宗人府的事原原本本转述了一遍, 这才对皇帝道:“臣个人觉得, 谢明月给出的理由,值得臣帮她来您这里跑一趟。
但您是何想法,就与臣无关了。”
皇帝听完时砚转述谢明月的话, 愣了好半晌才道:“王叔那人, 志大才疏,没想到生了这般有志气的孩子,可惜是个女儿。”
时砚接话:“幸好是个女儿。”
皇帝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朕听闻李时墨处斩那天,在刑场说了疯话……”
时砚诚实的过分,对皇帝直言道:“也不尽然,其实臣早就怀疑过那孩子的出身,不过懒得查证,但经过那一遭,按照臣对李时墨的了解, 基本可以确认,那孩子确实不是臣的孩子。”
皇帝脸色一黑:“你怎的这般没骨气?累死累活的替别人养了多少年儿子,竟然都不想将那个奸夫千刀万剐吗?”
时砚满脸的无奈:“疙瘩他娘早就遭了报应,难产而亡,至于疙瘩爹……能在李婆子眼皮子底下苟且还能活的那般滋润的,除了李时墨再无旁人。”
皇帝气的直拍桌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时砚不得不给皇帝拍背顺气:“臣这儿早就不气了,您气个什么劲儿啊?不管他们的想法有多龌龊,现在活的好好的人是臣,他们早就化成一捧黄土,在地下纠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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