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砚心想,这两人还是有几句话是真的,比如他们两家以前,日子应该过的十分富裕。有些东西,是会不经意间,就从小小的生活习惯中带出来的。
比如眼界。
他现在穷的一无所有,还有人想占他便宜?
呵。
时砚用身上所剩不多的银钱在府城外的村子里赁了一处无人居住的小院子,又雇村里的大婶将院子打扫干净,买了新的被褥锅碗瓢盆,米面粮油,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工具,修缮好了门窗,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时砚直接躺在床上睡觉,也没管另外两人根本没地方休息的事。
两人倒是识趣,互相对视一眼,又很嫌弃的别开脸自顾找地方随便对付一宿。
第二天一早,时砚起身就开始翻屋后的土地,看都没看还躺在隔壁屋子光溜溜床板上呼呼大睡的两人。
自顾忙到了中午,看时间差不多了,洗手进了厨房。
不一阵儿,厨房一阵香喷喷的饭菜味道传来,勾的人肚子里的馋虫躁动不安。
和尚道士就是同时被这阵儿香味吸引,寻着味儿到了厨房。
刚好见时砚正坐在桌前吃饭,桌上的菜味道勾人,但分量极少,明显只够一个人吃的。
道士舔着脸蹲到跟前,想说句什么。
和尚十分直接,上手就去翻灶台上的锅碗。
“他娘的,小白脸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做饭竟然只做你一个人的?”和尚将锅碗摔的框框响,面色凶恶,顺手还将灶台上放的一个碗沿上有豁口的碗砸在地上。
发出一声清脆的破碎声。
道士蹲在时砚面前,笑眯眯好声好气道:“书生啊,你这就不对了,咱们兄弟跟着你,是信任你,
相信你能带着我们二人吃香的喝辣的。
眼下到了午饭时间,你连一碗多余的饭都不给我们二人做,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和尚撸袖子亮出他一身的腱子肉,面相凶狠:“给脸不要脸的小白脸,欠收拾,打一顿就好了!”
道士拍时砚肩膀好言劝慰:“书生啊,我看你就是个心肠好的,听我这兄弟说,你们一家子那么对你,你都能无怨无悔的养活他们十几年,我们兄弟二人诚心跟着你吃苦受罪,你每日给我们点儿吃的不过分吧?”
和尚:“哼,不识好歹就上手揍,说那么多干什么!”
道士:“刘全你别这么暴躁,毕竟是咱们自个儿找的主子,有话好好说,要以理服人!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在两人一唱一和声中,时砚稳稳地吃了午饭,将最后一口红烧肉的汤汁倒进碗里,就着白米饭吃下肚。
这次慢悠悠的放下碗筷,抬眼看向眼前两人。
眼睛黝黑,深不见底,里面不夹杂一丝情绪,让人见了心底无端生出无限恐惧。
和尚道士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茫然,这和他们想的不一样啊,这一招用了这么多年,两人合作,一软一硬,从未失效过。
但今天的场景有些不对头啊。
和尚强自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没问题的,我提前那么多天踩点儿,早就对打听的清清楚楚,这人在李家村逆来顺受,被一个又蠢又毒的老婆子拿捏得死死地。
这种懦弱又缺爱的性子,最好拿捏了,软硬兼施,定能让对方为他们当牛做马。
道士对和尚这方面的眼力见儿十分信任,眼珠一转就定了心神。
两人还想进一步动作,时砚抢在他们前面行动。
在二人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蹲在地上的道士像是被什么东西扯着头皮,拽到地上,躺着起不来,后背一片火辣辣的疼。
居高临下看着时砚,企图给时砚心理压力的和尚,则感觉肩膀上的衣服被人从后面使劲儿拉扯着,将他扯的连连后退,整个人撞在墙上才堪堪停住,后背火烧火燎的疼。
两人反应过来时,哆哆嗦嗦的顺着力道的方向伸手摸去,只摸到一根细细长长的东西。
嗯?
筷子?
十分眼熟的筷子,可不就是时砚方才用来吃饭的筷子嘛!
两人当即明白这是看走了眼,遇上硬茬子了,虽然不明白为何会看走眼,但栽了就是栽了,十分痛快的认怂。
时砚倒像是什么都发生一样,起身收拾碗筷,给锅里添水准备洗碗。
和尚将肩膀处定住他衣服的筷子用以一扳,折成两段。
立马带上笑脸,凑到时砚跟前,将时砚推到一边,讨好道:“您休息,这种粗活儿怎么能让您来做呢!放着我来!”
当即熟练的开始洗碗刷锅。
时砚也不在阻止,坐到厨房唯一的凳子上,一言不发,看着和尚动作。
道士小心翼翼将筷子从头顶的发髻上拔出来,殷勤的给时砚捏肩捶背,笑嘻嘻道:“您试试小的手艺可好?当年小的凭借这一手,从家中几十个兄弟中脱颖而出,讨了家中老太爷欢心!”
第75章 大郎喝药
时砚一言不发, 气定神闲, 回房休息了一个时辰, 下午就去去屋后翻地, 根本没搭理两人。
下午趁着时砚在屋后翻地, 两人蹲在厨房门口, 和尚王安犹豫道:“现在怎么办?撤?”
道士刘全摇头:“打不过。被抓回来肯定很惨。”
和尚王安开始挠头:“真他娘的倒霉, 读书人就是心眼子多,连和尚道士都骗, 没一个好东西!”
道士刘全深以为然:“不是好东西!”
两人愤愤不平的发泄完, 和尚摸摸仿佛还在隐隐作痛的左肩, 犹豫道:“要不咱们从了?”
道士也摸摸隐隐发麻的头皮,点头:“从了吧!”
但两人的眼睛里到底交流了什么信息,怕是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了。
两人统一了口径,当即殷切的去屋后帮时砚翻地。
和尚人高马大力气足, 但力气总是用不对地方, 将地翻的乱七八糟, 翻过后还要时砚跟在后面重新平整。
道士还算机灵,但没干过农活儿,不到一炷香功夫,手心就起了几个水泡,疼的在地头咋哇乱叫。
时砚嫌烦,打发两人:“真没用!去做饭吧!你们也就能做点儿女人才能做的活儿了!”
两人像是被时砚说的羞愧难当,红着脸离开地头,老老实实去厨房做饭了。
末了道士还笑嘻嘻的保证:“你放心, 我在道观学过做饭,我做饭可好吃了!今晚一定要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艺!”
时砚不在意的摆手:“去吧去吧,别碍着我干活儿。”
厨房里,和尚“当当当”将木板剁的震天响,道士非常随意的烧火煮菜。
等菜咕嘟咕嘟开始冒泡,王安在院子里打量一圈,发现时砚还在埋头翻地,将厨房门从里关上,从怀里掏出一包白色粉末。
道士将菜从锅里盛出来放在桌上,和尚伸出手,想了下又收回来,在道士不解的目光中,从蒸米饭的锅中盛了三大碗米饭,将粉末倒进其中一碗里,搅拌均匀,确定看不出什么才放心。
午后地头,小甲在时砚脑海里快要笑抽了:“组长组长,他们竟然关起门来给你下药,这是想药死你吗?”
时砚无奈叹气,神色悲悯:“看来,不仅大郎该
喝药了,二郎也要多喝几口才行!”
时砚悠悠起身,背着手溜达到了厨房门口,估摸着里面的人都收拾干净了,才自言自语:“大白天的,两个大男人关上房门,躲在屋内鬼鬼祟祟的……
还是出家人呢!啧,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屋内两人心下一紧,倒是没在意时砚说了什么,快速检查一遍,没什么漏洞,道士连忙起身开门。
笑脸相迎,将时砚往屋内拉:“你莫见怪,咱们这都是为你好啊!”
时砚挑眉:“哦?”
道士不知为何,心头忽然一紧,但他面上极力保持冷静,笑着点头:“你也是从村里出来的,怎的忘了好些村民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顿肉?
咱们这边不算偏僻,若是厨房门大张,被人闻到顿顿都有肉味儿传出去,天天有那碎嘴的婆娘在饭时来串门,有留着口水的小孩儿一天到晚挤在你家门口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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