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月声曾经说过,严越昭很可能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因为他阻止了一切计划。可细细想来,孟舟山才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变数,他不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了隋月声的命运。
孟舟山出神的一瞬,凶手已经拔刀飞快刺了过来。这次孟舟山早有准备,动作利落地劈手夺刀,同时指尖寒芒一闪,用折叠小刀刺向了凶手的掌心。
一声闷响,鲜血蜿蜒流出。
孟舟山刺得不深,却也绝对不浅。然而对方却好似不怕疼一样,握住匕首的右手依旧紧紧不放,腿风一扫,想故技重施,把孟舟山的眼镜扫落在地。
孟舟山敏锐闪身躲过,同时反手将匕首刺出,刀尖一挑,直接打落了凶手的帽子。只见对方目露凶光,头发齐肩,赫然是一名女子!
“你是个女的?!”
尽管隋月声早就说过,但等亲眼目睹,孟舟山还是难掩吃惊。衔尾蛇一直没有露面,加上身形高挑,杀人残忍,外界大部分人都误以为她是男子,没想到居然是个女人。
凶手不理会他的吃惊,招式愈发迅猛。孟舟山担心隋月声听见走廊打斗声被引出来,故意示弱败退到门边。他眼见对方举刀朝自己刺来,一脚踢中凶手腹部,趁凶手吃痛弯腰,手肘快如闪电击中她后背,匕首当啷一声落了地。
孟舟山一脚把匕首踢远,反手将凶手按剪在地上,用力扯下了她的口罩,却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瞳孔骤缩。
只见这名女人脸上满是扭曲凹凸的伤疤,似烧似烫,已经隐隐看不出真容。衬着那双凶狠带着杀意的眼睛,比恶鬼还要可怖。
孟舟山觉得她的五官轮廓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不动声色皱眉,沉声问道:“你和月声是什么关系?”
女人不说话,几次挣扎无果后,终于安静了下来。她声音沙哑,难辨男女:“你让我起来,我在告诉你。”
孟舟山总不可能一直压着凶手,闻言锁住她的双手,直接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冷冰冰吐出了一个字:“说。”
女人面色痛苦:“我手疼,你先松开……”
她手掌被孟舟山用小刀刺伤,鲜血直流。
孟舟山无动于衷:“我刺的不深,疼你也只能忍着了。”
女人见他软硬不吃,目光阴沉,忽然奋力朝着墙上撞去。孟舟山一把将她扯回来,女人却忽然翻身一踢,强行挣脱孟舟山,随即飞速后退,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改装过的手枪直直对准他:“不许动!”
孟舟山见状果然顿住脚步,他慢慢举起双手,没想到女人身上带了枪,意有所指道:“看来我今天真的可能会死在你手上。”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警笛声。
女人举起枪对准他,语气阴森:“我说过,会用你的性命结束这个循环,哪怕要跟你同归于尽。”
孟舟山扶了扶眼镜:“什么是循环?”
女人指尖轻轻落在扳机上,不介意为他解惑:“我会不断吞噬罪恶,转化为永生的力量,这就是循环。但你不是罪恶之人,所以当我杀了你,没办法获取任何能量,这个循环就结束了。”
她最后说了一句话:“我不想杀你,可你阻碍了他成为衔尾蛇的路。”
她语罢,正准备扣下扳机,孟舟山却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中了她的手腕,那把黑色的枪当啷一声飞了出去,二人立刻缠斗起来。
那名女子摔倒在地的时候,恍惚间摸到了掉落的匕首。她狠狠攥住,正准备朝着孟舟山肩膀刺去,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冰冷的声音:“把刀放下来——!”
孟舟山下意识抬眼看去,却见隋月声不知何时出来了。他静静坐在轮椅上,手里举着那把捡来的枪,漆黑的枪管正对着那名女人。
隋月声目光暗沉,又重复了一遍:“把刀放下来。”
女人看见他,动作忽的一僵,四目相对之时,气氛竟诡异的凝固起来。孟舟山趁她愣神的空档打落匕首,重新将她制服在地。
旅馆门外多了好几辆警车,严越昭刚从车上一瘸一拐的跳下来,结果就从玻璃门看见了里面的满室狼藉。他内心暗自吃惊,一边催促着人赶紧开门,一边没忍住低声爆了句粗口:“妈的!”
他还以为凶手要杀的是自己,结果千算万算都没想到居然冲着孟舟山来了!
玻璃门被人从里面锁住,锁链很粗,一时半刻打不开。孟舟山从女人的口袋里找出钥匙,直接扔出了门缝。
凶手虽然是个女人,但力气超乎寻常的大。孟舟山不敢松懈,直到警察破门而入,这才松手退到一旁,呼吸急促,胸膛起伏不定。
隋月声仍举着那把枪,手臂僵硬。他目光落在被捕的女人脸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孟舟山先一步走上前,微微用力卸掉了他手里的枪,然后交给警察。眉头皱起,镜片后的眼睛隐隐透着担忧:“月声?”
隋月声慢半拍回神,双手缓缓落下。他抬头看向孟舟山,抿了抿唇,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助:“我看见你那么久都不回来,就出来找你了……”
孟舟山缓缓吐出一口气,一缕头发滑落下来,难免显得狼狈,却无损身上的斯文,出言安慰道:“凶手已经抓到了,没事的。”
严越昭在旁边等了片刻,有心想看看情况,但碍于大队长在不好做什么,示意一名警员上前把他们带到车上,回局里一起做笔录调查。
今晚这名女子被逮捕归案时,所有人都不着痕迹松了口气。然而做审讯的时候却又遇到了一个新的难题,这名女子什么都不肯说,嘴巴比保险箱还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像个死人。
她面容可怖,但透过那双眼睛,不难看出毁容前一定是名非常妙丽的女子。黑色的头发齐肩,总是低头反复拨弄着自己的指尖,右手虎口处有一枚红色的伤疤。
鉴证科想提取她的指纹,结果发现她的双手都有不同程度的烧毁伤,根本无法进行身份信息核对。
“你们查不到她身份信息的。”
隋月声做完笔录,推着轮椅缓缓出来,冷不丁对门口站着的严越昭说了这么一句话。
严越昭闻言下意识站直身形:“你什么意思?”
刚才孟舟山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大意就是他们很难查出这名女子的身份。严越昭想不明白为什么。
隋月声并不看严越昭,目光盯着地面,语气平静无波:“因为她是一个死了十二年的人……”
在警局惨淡的廊灯下,隋月声慢慢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右眼下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对方的那双眼睛眼熟了:“她这里,有一颗痣……而我死去的姐姐隋明溪,这里也有一颗痣。”
女人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口罩挡住了那颗痣,隋月声并未发现什么。而刚才在旅馆匆匆一瞥,终于看清全貌,他这才发现端倪。
警员拿着隋月声提供的信息资料,匆匆去了大队长的办公室,并准备联系医生给隋月声和审讯室里关着的女人做DNA鉴定。
孟舟山刚才因为打斗受伤,做完笔录去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结果一出来就见严越昭闷头坐在走廊长椅上抽烟,隋月声则静静坐在另一边。
孟舟山隐隐猜到了什么,他走到隋月声面前缓缓倾身蹲下:“你认识那个女人吗?”
隋月声下意识抬手,想摸一摸孟舟山青紫的侧脸,但想起严越昭还在一旁,又慢半拍落了下去:“我不确定,但很像……”
孟舟山出声问道:“你有她的照片吗?”
隋月声皱眉想了想:“有一张全家福,是她七岁的时候拍的……”
严越昭心想怪不得他们之前抓捕凶手,在监控里用面容识别技术那么久都识别出不来,原来是个死了十几年的人,略有些着急的从长椅上站起身问道:“你还记不记得照片放在哪儿了?”
孟舟山直接替隋月声回答了:“应该在他平常保管私人物品的盒子里,我回去拿,月声留在警局,你帮我照顾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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