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律只感到耳旁一阵暖风拂过,然后就是身后陈科的惊呼声和跑动的脚步声。
陈律几乎来不及抓住那方被冬风吹走的毛毯,而魏安棠,就已经顺着围墙直跃而下!
“你疯了啊!”
陈律和陈科这对双胞胎兄弟终于有了一次同步的时候,同时冲着那一跃而下的身影怒吼道。
谌修圻双眼已经看不清东西,他完全靠本能在策马,双手已经没有知觉,脑中意识昏沉,只在偶然抬头的瞬间,瞧见了一个翻飞的洁白毛毯,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松了缰绳,脚下离了马身,一掌拍在马背上,跳起身,抬手接住了那城墙上跳下来的人。
全凭本能地为魏安棠做了缓冲,魏安棠紧紧箍这谌修圻的脖子,谌修圻则是抱着他的腰,稳稳落在了地上。
落地后,魏安棠才恍然,才想起,他刚才做了一件多么疯狂的事情,何况,谌修圻身上还有伤啊。
“你怎么样?我,我他妈真是昏了头了,你疼不疼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操了,我他妈在干什么傻逼事儿啊!”
魏安棠松开了手,拉着谌修圻的双手,上上下下地把他打量了一圈,一边看一边痛骂自己,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骂着骂着声音就越来越抖,甚至到后来都发不出声了。
谌修圻呆愣地看着他,全然赤红的双眼,什么都看不清,但他知道,他说到做到,他回来了。
“魏安棠,我回来了。”
魏安棠看着谌修圻脸上苍白且疲倦的笑,心底却是前所未有的暖。
他正要扑上去,而下一秒,谌修圻就这样笑着倒在了他的肩上。
两人身高差了不少,他就这样砸在魏安棠肩上,冲得魏安棠几乎站不稳,幸而陈科和陈律及时赶来,将谌修圻架进了城中。
谌修圻被他们三人放在软榻上,这个时候魏安棠才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已经是一片滚烫。
在见到魏安棠的那一瞬间,谌修圻绷紧的神经就松懈了,终于在说出那句相当于兑现承诺般的:“我回来了。”后,他再也撑不住了。
老大夫来了之后,魏安棠就赏了陈律和陈科两人一人一脚,将他俩赶出了房间。
而后,魏安棠帮着老大夫,解开了谌修圻的衣服。
这一看把两人都吓得不轻,西南王世子的那一箭却是射得十分刁钻,斜着扎进了谌修圻的胸膛,那支箭的箭头也是经过西南王的精良改造,一旦沾了血肉,就会咬着肉,斜着深深往里扎。
而谌修圻在中箭后并没有时间去处理伤口,一路带着箭支跑马,伤口已经被越绞越深,等到缓过劲儿来时,谌修圻只得将箭羽拧断,箭头则一直深深扎在肉里。
也幸亏这箭是斜着咬进去,不然魏安棠那般紧的一个拥抱,很有可能会直接害死谌修圻。
在想到这一层可能之后,魏安棠恨不得一个大耳刮子刮死他自己,这干的是什么没脑子的蠢事!
魏安棠帮着老大夫给谌修圻清理了伤口,将里面绞着的衣料和碎石都取出来。
连见多识广的老大夫都忍不住感叹,“这位将军,竟然带着这只箭头,奔波了那么多日......老朽实在是佩服不已,幸而是冬日,换作夏日炎炎,恐怕是要烂在肉里,化脓了就糟糕了。”
魏安棠拧着染血的帕子,双手微微颤抖,几乎不敢想,现在的伤口都已经让他心里疼得发麻,光听着老大夫的表述,魏安棠都感觉有一双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心脏。
“大夫,他这样得多长时间能痊愈?”
魏安棠小心地擦拭着他身上其他的伤口,大大小小的刀伤和划伤,交错纵横地咬在这幅原本光滑漂亮的躯体上。
老大夫拔出了包里的银针,为谌修圻施针,皱着眉摇头,“不好说,这可能得看将军的体质了,老朽方才把脉,发现将军的身体底子不错,只是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旧伤未根除,恐怕是要落下病根了。”
魏安棠一听这可不好,就急的不行,就差没把人家老大夫给提溜起来了。
“那,那这可还有得救?”
老大夫不胜其烦地把魏安棠按坐在榻上,喘了口气,一针扎入穴位,“你别吵我这个老头,就还有救,在一旁候着,别出声。”
魏安棠也是关心则乱,可一旦是关于谌修圻的事情,他根本就无法冷静,只得双拳紧握,指尖几乎完全没入掌中,鲜血的腥味勉强让他沉下心来。
老大夫为谌修圻施针后,包扎好了他的伤口,开了方子就走了。
魏安棠坐在床榻上,靠着床头,支着劳累多日,疲惫不堪的身体,双眼已经困倦得发疼发酸,可他就是不愿意移开眼睛,只想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床上熟睡的人。
后来他可能实在撑不住了,脑袋小鸡啄米一般点来点去,最终靠在床头陷入沉睡。
本是如此不舒服的姿势,魏安棠这一觉却是睡得格外沉。
直到天光熹微,冬日清冷的日光爬进房间,打在魏安棠的眼上,刺得他想要睁开眼,却在下一秒被人遮住了眼前的光。
魏安棠几乎是瞬间清醒,猛然睁开了双眼,探手紧紧扼住谌修圻的手腕。
双眼里氤氲着初醒时的朦胧和水汽,谌修圻已经醒了,正依偎在他耳侧,呼吸依旧滚烫,却是均匀平稳。
魏安棠眼睛突然就涩得发慌,鼻子也酸得厉害,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嘴巴里也苦得厉害。
谌修圻笑着拿脑袋拱他的肩膀,又去用鼻尖蹭他的耳垂,火热的体温彰显着他的鲜活和真实。
魏安棠声音嘶哑得不像样,语调也抖得不行,“你真的回来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吗?”
这样重逢的梦,魏安棠做了太多,做到他害怕,害怕过一会儿梦醒了,眼前的谌修圻就消失了。
听到他的傻话,谌修圻轻笑一声,一种别样的暖意涌进心房,他几乎是本能地凑到了魏安棠的脸处。
轻轻含住了他的唇,温情地研磨厮磨过后,是热烈得要将人溺毙一样的巧取豪夺,魏安棠被这个带着酥麻的电的吻,惊得意识放空,直到将要窒息,直到几乎达到濒死状态,他才喘息着捧住了谌修圻的脸。
两人短暂地分开,彼此灼热的呼吸砸在面上,魏安棠厮磨着谌修圻的鼻尖,泪水已经在不知情间淌了满脸,“你真的回来了,真的是你回来了......这终于不是梦了......”
谌修圻难得感受到了魏安棠那浓烈的,让他不知如何回应的感情,心间也被连带着涌上了酸,他不知该如何做,只得用更加炽热的吻,去摒弃那令人绝望的酸苦。
魏安棠紧紧抱着他的背,两人交换了一个温情又热烈的吻。
终于在手指触到绷带时,魏安棠猛然醒悟,缓缓将谌修圻的脸捧住,瞧上他不只是因为发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红得不像话的眼尾,像是最摄人心魄的歌舞伎,差点引诱得魏安棠再次吻上去。
“快从我身上下去,你身上还有伤,小心伤口裂了。”
魏安棠缓缓将谌修圻从身上挪下去,谌修圻一挨到枕头就跟身上长了虱子一样,一个劲儿地往魏安棠怀里钻,偏要他抱着才行。
魏安棠有时候觉得谌修圻真的很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需要人哄,需要人抱,受不了被忽视,受不了冷待,这些行为加在一起,甚至有种类似于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这样的一个人,却能毫无违和感地将战争和杀戮,做得那么细致。
甚至可以称得上精妙二字。
魏安棠摸着他的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感受着怀里人的炽热和柔情,这样的柔情和脆弱,是只属于他魏安棠一个人的。
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谌修圻,你那天留给我的信,最后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谌修圻本来已经懒懒地将要再次睡去,可既然魏安棠发话了,他还是能勉为其难地回应一下,“我记得,不要担心,我会回来,回来吻你。”
这句话,在谌修圻失踪的这段时间里,魏安棠一直在心里默念,他想象着谌修圻的语调,竟能模仿得有八成相似。
“为什么要在最后一句留下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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