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注射这支并没有任何机会被试验成功率的药,是从一座看不清高度的悬崖上跳下去,那么魏安棠愿意自己在下面,给谌修圻做缓冲。
“你最近太辛苦了,来歇会儿吧?”
谌修圻拉着魏安棠冰冷的手,幼稚地把他的手塞进自己后脖子里,给他暖手,自己却被冻得一激灵。
“你好好歇着就行,我就做做研究,不是什么玩命的事情。”
谌修圻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抱着魏安棠的胳膊不撒手,“你做起研究来这么玩命,要是猝死了,我怎么办?”
“你爱怎么办怎么办,好不好?”
魏安棠笑着捏了他的脸,谌修圻耍赖皮地拉着他一起窝进被窝,“你真的太辛苦了。”
两人面对面躺在一起,谌修圻带着薄茧的手轻飘地在他眼底的细纹上游走,“太辛苦了。”
“还好,这么多年都习惯了,也可能是我自己显老呢。”
“瞎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只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魏安棠笑了,捏着他的手,故作不在意地说道:“小孩子家家,哪里明白什么美呀丑啊?”
“怎么不明白?我就觉得你好,也不是全因为漂不漂亮。”
魏安棠摸着他的眼,突然沉默了,最近已经越来越危险,距离警方找到这个研究基地,已经是早晚的事情了,他必须快点将解药偷带出来,给谌修圻注射。
一旦警方介入,组织一定会启用毒药杀了谌修圻。
毒杀失败也一定会有后招。
当然,如今知道组织内幕的他,也难逃一劫,只是他唯一的念想就是不希望谌修圻出事。
谌修圻眯着眼任由他摸,“你是不是很喜欢我的眼睛?”
“嗯?怎么这么说?”
魏安棠没想到自己一直藏着掖着的心事,就这样被谌修圻戳破。
“因为你看我眼睛的样子,早就出卖你了。”
他说着这话就笑了,那深海一样的眼睛,弯成深夜天幕上的新月,像是星河坠入大海。
像是落到海里的谪仙。
“我家原先在海边,我小的时候,我爸傍晚就会带着我去海边挖卧沙的螃蟹,走在沙滩上,海风吹来的不止是大海的腥咸,还有我妈妈做饭的香味。”
魏安棠说着也笑了起来,曾经对他而言很痛苦,不敢触碰的美好回忆,如今跟谌修圻说起来,都回归了当初快乐的滋味。
“螃蟹?和书上那样,长着大钳子?会夹你吗?”
“会,可疼了,有时候会夹掉一层肉。”
“那你会带我一起去抓螃蟹吗?”
“嗯......要是有机会,要是你乖乖听话,我就带你去。”
“除了螃蟹,还有别的吗?”
“有啊,好多呢,运气好的时候,可以抓到好多,一大桶。”
“你还是没说有什么啊。”
“说了你也不知道,那些小玩意儿都千奇百怪的,自己看见才有意思。”
“你说说嘛,我想听。”
“唉,有蛏子,还有猫眼螺,小海星,螃蟹也有好多种,长得都不太一样,说不完的。”
......
魏安棠说了很多,谌修圻躺着躺着就睡着了,他也就忍不住眯了一会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听见谌修圻嘟囔了一句:“你怎么不说了?然后呢?”
魏安棠笑着摸摸他的脸,见他眼睛都没睁开,“你都睡着了,还要我说啊?”
“要的......还有呢?我提前知道知道,就不会被夹到了......”
说完这句,他彻底睡着了,魏安棠撑着脑袋,描摹他精致的五官。
要是谌修圻没有被抓到这里来,他的爸妈肯定会非常疼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谁有这样可爱又漂亮的孩子,都会这样。
哦,也不是,只要是自己的孩子,可不可爱,漂不漂亮,都会是爸妈的心头肉。
魏安棠摇了摇头,掀开了被子,最后摸了摸他的头发,很长了,已经到脖子了。
他得回去取药,每次出来带的东西都是限定了量额,拿完了就得返回去二次安检。
这次安检的时候,安检员格外地严格,盯着魏安棠的黑色工具箱,翻了一遍又一遍。
“怎么又带了两支针剂?”
“零号档案的情况不太稳定,加大了计量。”
幸好这些东西本来就只有内部人员最清楚,安检员将魏安棠说的话记录在案之后,就放他过了。
魏安棠拎着黑色工具箱,步伐平稳地离开,心跳却有些不正常。
通过安检员的态度,他隐约察觉到一丝危机。
要么是他和谌修圻暴露了,要么是组织,彻底暴露给警方了。
魏安棠细细思量,最后将二者的结果化为一谈,心里才舒坦了。
不管是谁先逮着他们,他们都只有两条路,一起活,一起死。
但是魏安棠现在还会紧张,就是因为他还在想着第三条路。
谌修圻靠坐在病床上,接受组织的检查,他的心跳也不太正常。
很快,魏安棠推门进来,换下了给谌修圻做检查的研究员,塞给了谌修圻一颗白色软糖,是解药之一。
很甜,很香。
他们的心跳平和一些了,魏安棠给他做完准备工作,还得再等一个小时,才能注射解药。
这一个小时是探视时间。
也就意味着,魏安棠给他注射完解药之后,谌修圻将一个人强装没有任何异常,熬过接下去的痛苦。
魏安棠呼出一口气,摸了摸他打卷的发尾,掏出了一直贴着心口的东西。
谌修圻瞧见他递来一块小东西,捏到手里一看,是一块怀表。
一块永远停在8点的怀表。
“这是我爸买给我保平安用的,你带着,我走了放心。”
谌修圻捏着那块表,左看右看,眼里有点水光,像个第一次收到礼物的孩子。
“我买不了东西,身边也没什么东西能给你,就这块表了,你拿着我好安心。”
“没事,等我以后送给你。”
魏安棠单手捧着他的脸,揉他脸上的软肉,心都化成一摊浓汤。
要是真的能有以后,要是真的能......
他真的很想带谌修圻去海边,去他曾经的家,给他做一顿家常饭。
谌修圻明显很兴奋,很高兴,将那块坏了的表也贴在心口放着,“真好,以后照着这个给你弄个一模一样的,这样我们一人一块。”
魏安棠应下他的话,谌修圻叽叽喳喳地说了很多,他都一一应下,随即打开了黑色的工具箱。
“害怕吗?”
“不怕。”
谌修圻将头靠在他肩上,明明已经比魏安棠高了太多,还是跟个小孩子一样,爱缠着人撒娇。
魏安棠取出了针剂,正要将针头推入静脉。
“轰——”
整栋大楼开始剧烈摇晃,魏安棠收起针剂,朝窗外一看,有不少武装人员,更有不少组织安排来的杀手。
“不好,哪天不选,偏偏选今天!”
魏安棠拔掉谌修圻手背上的针管,要他摁着手背,带着他一路绕过骚乱区,来到了医院最隐秘的废弃病房。
“别怕,这处就算整栋楼都被炸塌掉,也会陷成一个安全的三角区,我......”
“紧急命令!紧急命令,放弃火拼,丢弃基地,销毁所有杀手!销毁零号!”
魏安棠连忙将谌修圻推到角落,利索地将针剂推入静脉,随即拿出了第二支针剂,第一支计量小,等谌修圻适应了,再推第二针。
一针下去,谌修圻已经无法站立,像是身体里涌入了无数只多足虫,在啃食,在逃窜。
魏安棠接住他颤抖的身体,将肩膀抵在他唇边,避免他疼极了咬到舌头。
“咬住我的肩膀!”
谌修圻费劲地摇了摇头,咬紧了牙关。
“在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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