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鹏煊脸一阵红一阵白,碍着两位皇子在场,舌尖都快咬出血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盛承星看够了戏,扬扬手放声笑,让大家继续享受宴会,二楼角落这一出插曲才算揭过。
容棠喝了一勺乳鸽汤,脑海里思绪乱飞,本能地便开始思索李盼烟此事有何蹊跷,却看见宿怀璟面色从容地喝了半碗原先舀给他的汤品,然后将音量放轻,带着几分不平,更像是有点无理取闹,问:“棠棠,李盼烟的事为什么要他给我交代?”
“……?”
容棠正在想这事,宿怀璟就自己凑了过来,他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大反派是故意露马脚还是单纯只是在好奇他刚刚说出口的话。
但好像都不是,因为下一秒容棠听见宿怀璟不依不饶地说:“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死是活,是流产了还是生了龙凤胎,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秦鹏煊给我交代?”
他声音放得很轻,又恰好维持着一个两个人都能听清楚的力度,容棠听完这话,眨了眨眼睛,看向宿怀璟,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微表情,好来分析这段话背后有些什么深层含义。
可大概他花的时间稍稍久了些许,宿怀璟还没不耐烦,系统先出声了:【别想了,他就是在胡搅蛮缠。】
容棠:“?他图什么?”
【谁知道呢?】
系统其实更想说:宿主你要是在现代多谈几场恋爱估计也不会懵成这样,大反派这表现怎么看怎么都像无理取闹在卖娇的对象。
不拘男女,反正卖完之后让另一半哄哄自己就算目的达到。
但系统又不想直接告诉宿主:你快去哄哄大反派吧!
这一点都不科学,毕竟它是拯救男主系统!现在跟宿主狼狈为奸已经很违背主脑意识了,怎么还能为反派谋福利!?
所以系统明智地不说话,放容棠一个人思索良久,试探着道:“他挺有钱的。”
宿怀璟脸上笑意僵了一瞬,眼睛微微张大,脑袋小幅度地动了一下,显是很迷惑:“?”
容棠声音更小,几乎是贴着宿怀璟道:“武康伯家大业大,秦鹏煊手里资产虽然比不上我,但也有很多。等折花会结束之后,他上门赔礼道歉,咱们讹他一笔。”
宿怀璟这次真的是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唇角一丝丝扬起几乎压不下去的笑意,眸子弯了又弯,惦记着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做些出格的举动,只能也小声地、头颅抵着头颅地、说着悄悄话:“不好吧?小产的是李盼烟又不是我。”
容棠理所当然、毫不愧疚:“可你之前说你去风月楼前,只吃过李盼烟送来的糕点。”
宿怀璟点头:“是的,所以?“
“所以她给你下药,她不是好人啊!”容棠说,“且不说我们讹秦鹏煊东西跟她没关系,严格算起来李盼烟还应该感谢我替她出头。”
宿怀璟笑意愈深,问:“这是怎么说呢?”
容棠煞有其事地道:“你想啊,她刚小产,秦鹏煊就能一个人出来参加折花会,摆明了就不重视她。而且三殿下办的这场宴会说起来是才子斗文的盛宴,但你没发现么,也有很多贵女入住淞园了。”
容棠说这些八卦的时候表情很是生动,又要防止自己声音太大被旁人听去,又怕音量太小宿怀璟听不见,所以只能凑得特别近,近到宿怀璟能闻见他衣服上熏过的檀香味。
本来该是凝神静心的味道,宿怀璟却莫名觉得有一根小羽毛在心上有一搭没一搭、戏弄似的轻轻挠着。
他又应了一声,容棠接着说下去:“所以这折花会其实也是一场相亲会,武康伯至今没给嫡子娶正妻,妾室又刚流产。秦鹏煊万一在这几天与哪家小姐看对眼了,下聘娶回家做主母,李盼烟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宿怀璟笑着接道:“所以棠棠哥哥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找他麻烦,大家便都知道李盼烟虽是妾室,却与宁宣王府沾亲带故,便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会因为你的缘故对她敬重些许?”
容棠点点头,一脸可爱的骄矜:“嗯!”
宿怀璟止不住笑意,手有些发痒,克制地轻捻了捻,问:“可是棠棠,你真的想要庇护她?”
容棠闻言眉梢轻轻蹙起,考虑了一小会儿,道:“看情况吧。”
宿怀璟:“嗯?”
容棠:“如果李长甫跪到你面前跟你道歉再求你,我或许会想办法将她从武康伯府带出来,给些银钱送她回家。”
说着容棠停顿了一下,眉峰聚起,语气不悦:“但如果她自己执迷不悟,非觉得秦鹏煊是良人的话,我就不管她了。”
宿怀璟先是被容棠可爱了一下,接着又有些好奇,他发现自己竟然没太理解容棠这次的想法,问:“棠棠不是说她不是个好人吗?”
“确实算不上。”容棠毫不吝啬地评价道。
宿怀璟:“那为什么还要救她出火坑?”
容棠抬了抬眸,眼睫轻微颤动,他说得很云淡风轻,仿佛本就该如此一般:“因为你啊。”
宿怀璟微怔:“怎么又是因为我?”
容棠忽略他话里那个‘又’字,道:“因为大家都知道宁宣王世子妃是兵部侍郎李长甫的外甥,而李盼烟是李长甫的嫡女。”
系统跟他相处时间最长,有时候会骂容棠圣父、怜悯心过剩,容棠就会回嘴不是圣父谁替你家主脑救这个世界?
但其实容棠真的算不上圣父,他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
他只是一个稍微有点道德感跟责任感的俗人罢了。因为知道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的结局,所以天然带上几分悲悯,遇见看不下去的苦难会伸手帮一把而已。
但李盼烟完全不属于“看不下去的苦难”这一范畴,相反,容棠很乐意见到她遭报应。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才是世界因果循环运转的规律,容棠并不想改变它。
但很遗憾,宿怀璟在这份因果的一环里。
容棠说:“我救李盼烟一命,就当报了李长甫对你的养育之恩。”
其实没有恩情,再大的恩情也在九年间的磋磨苛待中尽数消弭了。但唯一不可否认的是,当初若不是李长甫将宿怀璟带离京城,他或许真的会死在那场暗无天日的动荡下。
李长甫日后被大反派如何报复都是罪有应得,可容棠私心不愿让宿怀璟对他们有任何所谓亏欠。
李长甫也算是救过宿怀璟一命,那容棠救李盼烟一命,便算是相抵,此后生死与他或与七皇子殿下全无任何干系。
容棠坦然道:“我说过我是个小气的人,我很会算账的。”
宿怀璟懵了很长一段时间,盛承鸣在主位落座,时不时将视线投到他身上,企图能有一个对视,宿怀璟却怔怔地坐在原位,低着头看向容棠眉眼,脑海中有一瞬空白。
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从来没想过‘报答’李长甫。该怎么报答呢?报答他苛待自己?报答他利用自己?报答他企图用自己为饵换取荣华富贵高官厚禄?
在宿怀璟的谋划里,他对李长甫最高的礼遇,便只是给他一个全尸,其他的他想都不用想。
可容棠说‘便当报了养育之恩’,宿怀璟突然想起来,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想过将这个姨父当做亲人的。
他将举世无匹的东珠送给姨父,费尽心力讨好姨母,做表兄弟们的小厮,日复一日受着李盼烟愚蠢又拙劣的作弄。
他是大虞最尊贵的七皇子,却在家破人亡之后流落他乡,小心翼翼地扮演一个无知的稚童,心底藏着一丝或许可以被他们当成家人的隐秘奢望。
宿怀璟会鄙视那时候的自己。
哪怕现在想起来他都觉得不堪。
可宿怀璟也知道,自己从来擅长伪装,这是他的优势。
唯独在容棠面前,他做的最大伪装就是克制着不抱住他。
宿怀璟喉结轻动,声线变得有些沙哑,他问:“然后呢?”
容棠已经离远了一些,大口大口地喝着汤,闻言没做好准备被呛了一下,偏过头咳了好半晌,宿怀璟顺势将他带出了揽月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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