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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想火葬场啊[快穿](106)

作者:Alohomora 时间:2024-03-08 10:41:38 标签:豪门世家 虐文 快穿 爽文 火葬场

  “你自己来捅死我,我送你这个手刃奸佞的万世清名。”时鹤春说,“别让别人来……也别把我下狱。”

  “别把我下狱,我害怕那个,我其实还怕疼。”时鹤春说到这,又看了看手里的酒,“也别让人给我灌毒酒,那个更疼。”

  他慢慢走过去,把时鹤春从那棵树上抱下来。

  单薄的佞臣很好抱、很听话,拎着那个小酒壶,垂着手乖乖任他摆弄。

  时鹤春就这一件事求他,靠在他肩上:“你让我穿件好衣服,抱着银子,美滋滋地死。”

  他说不出话,看着怀里的佞臣,这人大概是醉昏了,呼吸间都是冰冷酒气,身上也是冰冷的。

  他摸了摸时鹤春的额头,摸到一手漉湿冷汗。

  这个“为了哄他”,从没祸过国、没殃过民,只折腾本就乌烟瘴气的朝堂专心捞钱的奸佞……怀里只有给他抄的官员名录,还有一个用来装冷酒的小酒壶。

  小酒壶已经倒不出酒,壶嘴上染了些暗色,不知是怎么弄的,他用力擦拭几次,都没能擦干净。

  “这么死,我就死而无憾,不用你烧纸了……寒衣节都不回来折腾你,一劳永逸。”

  时鹤春扯着他的袖子,仰着头兴致勃勃,同他商量:“多划算,行不行?”

 

第38章

  那一纸寒衣很快就烧尽了。

  秦照尘又折了一件, 在火盆中引燃,他将那个精致的小酒壶也从怀里拿出来,放在一旁。

  酒壶一直藏在怀里, 是温的, 大理寺卿特地去打的新酒, 叫店家热过。

  不是冷酒。

  佛塔内其实不应当饮酒, 但时鹤春也不应当死。

  所以秦照尘不想再守规矩。

  ……可他也完全无法去回想, 时鹤春为什么会死。

  就算要写传记,他暂时也还不能写这部分。硬要去想,肝胆俱裂, 这份传记就写不完。

  他只是忍不住回忆,时鹤春给他出的那个主意, 的确很划算。

  时鹤春说的是实话,要是能穿着好看的新衣服、抱着一大堆银子死,时大奸佞一定死而无憾。

  倘若这么做, 时鹤春死的时候, 他就能抱着时鹤春。

  时鹤春就能死在暖和的、舒服的地方。

  他一直在后悔自己没这么做, 或许那晚他就该动手,他真该在那个晚上就动手。

  时鹤春是想让他动手的。醉昏沉了的奸佞身上很冷, 冷得仿佛怎么都染不上温度,那只没有温度的、苍白瘦削的手攥着他的手腕……手指在发抖。

  不是因为怕死发抖。

  时鹤春的手, 只要稍用力就会这样, 两只手都是, 双腿也无法久立远走。

  是疼得, 从未消散的彻骨之痛, 日夜折磨着这个手眼通天的奸佞,秦照尘问不出缘由。

  只能这么痛着, 无药可医。

  秦照尘去问过医师,宫中最好的御医也这么说。

  “殿下就别问了。”老御医谨慎了一辈子,不敢涉这趟浑水,“受这种伤的人就是会疼的……不论殿下在哪见了这个人,就当积德,假装没见过吧。”

  断过手筋、脚筋,经脉丹田俱废的人,伤处就是会一直疼的。疼已经算是小事,心肺损毁,到气血大衰时,殒命只在顷刻。

  这是本朝不可轻言的秘辛,世子殿下不知道比知道好,大理寺卿就最好更不要追问、不要细究、不要知道。

  大理寺是查案的地方,大理寺卿是刚正不阿的官员……有些事知道了,就不得不去查、不得不揭开旧疮。

  先帝赦了鹤家子活命,是叫这孩子一生隐在深山,青灯木鱼,陪伴公主的。密诏留给吃斋念佛的寺庙住持,公主一殁,就要斩草除根。

  鹤家子机灵,不等住持奉诏动手,就放了一把火,带着公主脱身,匿于人海。加上先帝早逝,后来皇权交替混乱,这一笔糊涂烂账,也只得就这么搁置。

  ……若非得追问,引人注意不得不查,真查出来了,到时如何处置?

  竭诚尽节的大理寺卿,是继续奉诏斩草除根,还是抗旨不遵,硬要庇护一个早该死的人?

  前者有伤天良,不少人都暗地里说……那寺庙之所以盛极一时、又在后来迅速败落,就是承了不该受的赏赐,答应了不该答应的事。

  后者授人以柄——真那种地步,只要一封弹劾,就能迫着这位清流正道坠青云,摔进洗不清的污秽泥淖。

  老御医一线仁心,好言相劝,前尘旧事全烂在肚子里,只言尽于一句“莫问”。

  时鹤春也不叫他问,只是半开玩笑地对秦照尘说,别问了,他是母亲在石头缝里捡的,捡回来就这样。

  就这么相信就行了,真要问清楚那天,以秦大人的榆木脾气,两人就要死一个。

  时鹤春又不舍得叫他死,所以这结果和自取死路无异,就为了点陈年旧事,实在不划算。

  时大奸佞每日折腾朝堂解闷,自问钱还没捞够、好日子还没过完,暂时还不打算死。

  ……

  时鹤春明明是这么说的。

  但那天夜里,这醉在冷酒里的奸佞,竟像是将钱完全捞够、也不想过好日子了。

  月下寒梅,花红得惊心,像是片片血。

  奸佞躺在他怀里,握着他的手,在胸口摸索:“你就拿着剑,对,往这儿捅……我的心呢?”

  醉昏沉的奸佞乱摸乱找:“我的心呢?”

  “这。”他拢住时鹤春的手,挪到左肋——掌下的触感只叫他浑身冰冷。

  这奸佞明明享受了这么多、挥霍了这么多,成日里花天酒地,为什么还瘦到这个地步。

  衣袍下空荡得仿佛只余胸肋,只剩一颗心微弱跳动,隔着单薄胸壁,慢吞吞叩在他掌心。

  时鹤春被他把手拉过去,摸了一会儿,恍然“哦”了一声:“来吧。”

  他觉得自己真像这奸佞胡言乱语的一样,叫人拿了把什么剑当胸捅了:“……来什么?”

  “当然是动手。”时鹤春大概觉得好笑,“不然呢?秦大人夜闯我府上,对我心怀不轨,花前月下乱摸乱抱……”

  “时鹤春!”克己守礼的大理寺卿叫他赧得要命,面红耳赤打断,沉声说,“你是喝醉了,醉昏了头。”

  他抱着时鹤春起身:“别说话了,我带你回去,你好好睡一觉。”

  这话还没说完,他其实就已经开始后悔。

  因为时鹤春只剩下一张嘴好用。

  身上这里碎过那里断过、早就没几个好地方的佞臣,闭上嘴被他抱起来,手脚就软软垂落,靠在他肩上怔怔出神。

  ……似乎这具身体唯一还能做的就是呼吸。

  他不知自己慌的是什么,只知道多半不是因为这奸佞胡言乱语,编排捉弄他。

  “照尘。”隔了不知多久,时鹤春又低声念,“照尘。”

  他脱下外袍,将这冷透了的奸佞裹牢,不自觉收紧手臂,想要把人拢进胸口:“要什么?”

  时鹤春好像什么都不想要。

  被他抱着的奸佞,那样怔了一会儿,平日里的混不吝和嬉皮笑脸就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双清凌也静寂的眼睛。

  “杀了我吧。”时鹤春轻声说,“你杀了我,就是放了我。”

  时鹤春轻声求他:“秦大人,放了我吧。”

  这话像是条鞭子,抽在他脊后,刮走一片看不见的血肉。

  “本来也是要放了你……最多是流放,时鹤春,你究竟都在想什么?”

  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变沉:“你怕往北走?也有向南流放的……房龄,蜀地,你不是说你是蜀地人?”

  他不擅长说谎,就像不擅长徇私枉法——但这天夜里他的确在想这些,他在想怎么才能免了时鹤春的死,叫这人活下来……他在想,怎么能把时鹤春流放到江南去。

  流放到房龄,流放到蜀地黔洲,也不是不行,但那些地方毕竟还是太艰苦了,不如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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