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去加热。”
“不必麻烦,喝够了。”
应岁与将汤盅推到一边,端起茶水漱了漱口。他挑剔,却又不很勤快。
鹤云栎打住了起身的动作,倚回桌边,透过烛火的光晕,望向另一头。
烛火映照着应岁与的脸,挺拔的轮廓投在脸上,明朗双眸底沉了一片阴翳。这副皮相过于有欺骗性,叫人时常忘记,看起来轻快的漫不经心下其实藏了数百载的春秋。
“困了就去休息。”
低浅的嘱咐传来。
鹤云栎摇了摇头:“弟子不困。”但说完就打了个哈欠,他忙转移话题,“师父在看什么书?”
“分身术。”
“嗯?”
鹤云栎听得并不清楚:昏……身术?
“讲什么的?”
“讲怎么再炼一个小阿栎出来。”应岁与随口回道。
小阿栎?
炼?
鹤云栎一下被吓清醒了,腾地坐直了身体:“不行!”
不能炼他!
应岁与转过头。
鹤云栎偷偷瞧了一眼他手里书卷的封皮:“一个就够了!”
他慌了,怕师父真的心血来潮拿他做实验。
应岁与压着笑意:“再要一个。”
“不要行不行?”
面对弟子可怜的请求,他做出思考的姿态。鹤云栎抓住时机,提出替代方案:“要不师父去收一个?”
应岁与掩住上扬的嘴角:“既然徒儿不愿意,那暂且不要吧。”
说罢合上书,换了一本。
鹤云栎这才放下心来,重新趴回桌案边。
精神松弛后倦意再度爬了上来,烛火摇曳,耳边是断断续续的翻书声,不一会儿他便合上了眼。
睡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间,他听到孟沧渊来了。
“师叔。茶叶。”
鹤云栎支起睡意朦胧的脑袋,正准备去拿茶叶,便有一片衣角从他手上拂过。
应岁与:“随我来。”
师父怎么这么积极?
瞧过去时两人已转到内室去了,鹤云栎甩了甩头,振作精神,跟了上去。
装白毫乌龙的锦盒中原本便有四个瓷罐,一罐正好一斤。应岁与取出一个,将茶叶倒入孟沧渊带来的瓷罐里,然后封好,放到了他自己的茶叶柜里。
他自己的茶叶柜里?
在场的另外两人都看愣了。
空掉的原装瓷罐,连带剩下三罐茶被放到孟沧渊手中。
“一罐给你师父,其余两罐分别送到你二师叔和三师叔的院子去。另外帮师叔谢谢你师父的茶叶罐,告诉他我很喜欢。就这些了,回去吧。”
安排和先前向鹤云栎交待的一般无二,但他凭白多了个做工精巧,工笔绝妙的汝窑青云白鹤玲珑瓷茶叶罐。
不管别人赚不赚,应岁与永远不亏。
第13章
鹤云栎也看明白了。
师父不休息是在等这个青瓷罐,不是在等他。
微妙的酸意在心底发酵。
孟沧渊端着锦盒,努力回忆来时陆长见与他说的话:师父是这个意思吗?
见他迟迟不走,鹤云栎劝说:“大师兄,夜深了。且先回去吧。”
在这里站一晚上也要不回罐子的。师父相中的好东西,到了倚松庭,就没有再出去的。这么多年了,大师伯怎么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孟沧渊不动:就这么回去,他怎么和师父交代?
虽然他不善于思考剑术以外的事,但也知道,有些事情当场不要个说法以后就更要不到了。
“你若解释不清,就让大师伯来问我吧。”
孟沧渊比了个大拇指:就这样定了!
然后脚步轻快地带着“以一换四”的礼盒走了。
师父没了罐子,关徒弟什么事?
区区师徒情还不足以让他和小师叔对线,有个交代就行了。一个月三千灵石得,拼什么命啊。
送走大师兄,鹤云栎折回书阁,低声嘟哝:“还以为会是那套青瓷茶具。”
正在收拾东西的应岁与:“那个下次再说。”
还有下次?
鹤云栎不禁为大师伯默哀。
将用过的茶具洗干净放好,应岁与临走前叮嘱:“药阁的炉子上有药,睡之前记得喝了。”
药?
什么药?
鹤云栎疑惑。
“还有……”
还有什么?
鹤云栎支起耳朵。
“记得洗澡。身上一股猪崽儿味。”
不说他也打算洗啊!
再说有味道吗?
鹤云栎左右闻了闻。
好像真有股香甜的奶味儿。
嫌弃有味道刚才还坐在自己旁边看了那么久的书?
但应岁与已经走远了,没给他辩驳的机会。
转到药阁,炉子上确实熬了一锅药。
原以为师父又要让他试药,但闻着是很正常的“定神汤”配方,主要用于治疗心境不稳。
师父给他熬的?
但是——
师父怎么知道他心境不稳的?
他回来后也没有很奇怪啊。
难道在他身边插了眼睛吗?
鹤云栎摇摇头,甩掉奇奇怪怪的想法,将凉好的药一口干了。
……
安稳睡过一晚,第二天直到晨光大亮,鹤云栎才醒来,刚睁开眼便听到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支开窗户,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院子的东北角落哼哧哼哧地砌墙。
是路小富。
“掌门师兄早!”见到他,娃娃脸的记名弟子咧开两排大白牙。
因着照顾翠花的需要,鹤云栎与他多有交集,很是熟稔,于是亲切笑问:“你怎么在这儿?做什么呢?”
“是应师叔传讯叫我来盖兽舍,以后把翠花一家挪到倚松庭养。说是打算在翠花的三个儿子身上做什么培育灵兽的试验。”
在庭院里修猪圈?
师父的审美又一次为兴趣妥协了?
鹤云栎没有深想:“那你好好干。师父若满意了,我也有赏。”
“好嘞!”
身为掌门兼门内第二的大款,鹤云栎素来大方,得了他的话,路小富干得更卖力了。
合上窗户,鹤云栎穿好法衣,束起长发,戴上发冠,又成了典雅端方的掌门。
收拾停当,准备去工作的他来到门口,忽然顿住了脚步。
只见一只竹筐放在廊下,里面垫了软垫,翠花和她的四只幼崽便卧在软垫上。
鹤云栎诧异:“怎么就带来了?兽舍不还没盖好吗?”
“应师叔吩咐的,说要先检查检查三兄弟的体质。不过来了过后倒没看到他人。”
鹤云栎没有留意他后面的话,只盯着那只黑粉花色的幼崽,挪不开眼。
淑芬喝饱了奶,安安静静躺在翠花的怀里打盹,与她四处乱跑,一刻也不能安静的几个兄弟比起来,显得分外乖巧。
可爱。
超可爱。
鹤云栎脑子里只剩下这个词,他竭力克制住自己上手的冲动。
一派掌门怎可当众撸“猪”?
瞧掌门师兄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翠花一家,路小富试探提议:“外面风大,要不掌门师兄先把它们带进去?”
他的识趣让鹤云栎心情大好:“你慢慢来,不必着急。累了可以去花厅休息,里面有茶点,随便用。”
“谢谢掌门师兄!”
将一家子挪到书阁内,
鹤云栎盘腿坐下,掏出一把灵果,随意丢了几个到淑芬兄弟面前。然后专门拿了一颗,放到淑芬鼻子下面。
安静的幼崽闻到香味,抬起了头。
鹤云栎放软声音诱哄:
“淑芬……”
“到外公这来。”
路小富昨晚对鹤云栎与淑芬亲缘关系的定位其实没有错。但一派掌门把“小香猪”当女儿养这种事怎么好让弟子知道?
他的威严不能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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