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隽明袖也会用锋利的爪牙还击。
捕食, 受伤, 躲起来疗伤,伤好后再去捕食……日子循环往复。
在这样未启蒙的状态下, 隽明袖不知年岁地活着, 直到一天,一个清隽文雅的剑客来到了山中。
剑客正是顾决云,他本是受村民委托, 来解决屡屡骚扰村庄的妖兽。
当看到众人口中的妖兽居然是个小少年时, 他很惊讶, 毫不犹豫地收起了剑, 询问少年来历。
但隽明袖自小如野兽般在山野长大,不同人言, 多次尝试交流无果后, 顾决云只能先给饥饿的隽明袖找了一些吃的。
之后许多天, 他都留在山上,试图教会隽明袖偷东西和伤人是不对的, 如果需要食物,可以用他留下的灵石去买。
但隽明袖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瞧见顾决云递来的灵石还以为是吃的, 咬了一口发现不好吃后, 便再也没兴趣了。
每每吃完东西后, 他都会贴在顾决云的腿边像猫儿般蹭来蹭去。这是他向山林中的野兽学来的,表达谢意的方式。
——这个人给他东西吃, 是好人。
一个多月下来,顾决云也没能教会隽明袖正常生活,但他不得不离开了。
此时据他得知师弟最新的行踪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若再不启程,只怕又会丢失师弟踪迹。但南岭凶险,他也不能带上少年。
他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弟子令拿了出来。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教导,隽明袖也能勉强听懂人言了。
顾决云用尽量简单的言辞,辅以肢体动作对隽明袖道:“这个,拿着。等我办完事,就回来找你。”
“你跟我回去,做我弟子,好不好?”
“我的宗门不富有,但至少能让你吃饱饭。”
梦里的隽明袖并没有听懂全部,只明白了拿着这个令牌,男人就会来接他,以后都有饱饭吃。
于是他如获至宝地接过弟子令,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会好好等男人回来的。
讲述完梦境的隽明袖满是委屈与不满:“我真的有乖乖等老头子。但老头子之后再也没回来!老头子是个骗子!我再也不要信他了!”
可不能让三师伯因一个梦境无辜遭受牵连。
鹤云栎无奈,摸着他的头,劝慰:“梦里的事怎么能当真呢?”
隽明袖瘪起嘴:“但真的很吓人。后面不但老头子没来,还有越来越多的人想要杀我。他们用棍子打我,用锄头敲我,那些场面就像真的一样。”
“像真的”这一形容让鹤云栎不禁严肃起来。
接近真实的梦他最近也做过,还不少。对修仙人来说,此类梦境往往有着特殊的象征。
难道,小师弟的梦和他的那些梦属于同一个世界线?
鹤云栎默默记下隽明袖的梦境内容,面上不动声色的安慰:“不用怕,梦里的东西伤不了你。就算跑出来了,还有师长和师兄们在啊。我们会赶走那些人的。”
这番话起了作用,隽明袖点点头,渐渐安定下来。
片刻之后,他说起另一件事:“鹤师兄,今天晚上开始,我就感觉很不舒服,身上好烫,尤其是做梦的时候。而且衣服突然变得好小,穿都穿不下了。我是不是发|情期到了?”
鹤云栎:……
人类没有发|情期。
仔细瞧瞧,隽明袖确实比下午见到他时高了一些,袖子也明显短了一截。
莫说他因为封印一直长得很慢,就算是正常人也没有这个成长速度。
用灵力探查过脉象,并没有生病的痕迹。
这种情况超出鹤云栎目前的医理知识范围了。
正在此时,房门被敲响。
鹤云栎下床开门。
是师父。
第一眼,应岁与的目光便落在了弟子的领口。
原来方才隽明袖赖在鹤云栎怀里撒娇,不自觉将他中衣的领口拱开了一条缝。隐约的锁骨与素白的皮肤若隐若现,教人遐想。
在鹤云栎反应过来之前,他便抬手将弟子的衣襟拉拢,又召来衣衫,塞进弟子的怀里:“穿好。”
穿衣服的同时鹤云栎不忘提及隽明袖的异常:“师父,你来看看小师弟怎么了?”
应岁与正是听到了动静,为此来的。
转进内室,便瞧见了赖在鹤云栎床上不肯走的少年。
瞧见他,隽明袖一脸“上位的外室面对正宫”的得意,还把被子往胸前一拉:“看什么看!你来迟了,我已经和鹤师兄生米煮成熟饭了。”他摸着肚子,“不待一年,我就能诞——”
话还没说完,便被应岁与抓住领子提起,朝外走去。
鹤云栎也拿上外袍,追了上去。
“魔头!你想做什么?你放开我!”隽明袖拼命挣扎,但后领上的手就像一只铁钳,难以撼动分毫。
应岁与弯眼回道:“我有一炉丹缺味原料,借师侄一用。”
隽明袖真以为他要拿自己炼丹,大骂:“因嫉妒而扭曲的男人!你残害同门!不会有好下场——”
越说越无礼。
应岁与缓缓收敛了笑,眼尾一挑,冷厉的目光垂落。
感应到“杀气”的隽明袖哑了声。
——可恶的魔头!竟然对他使用禁言术!害他不能(敢)再说话。
不是害怕!
绝对不是害怕!
前厅里,应岁与给老实下来的隽明袖做了检查。
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天机道设下的封印松动了。突然的成长应该与这个有关。
他掏出一颗丹药,无视隽明袖的抵抗,强行给他塞了下去。
隽明袖紧张追问:“这是什么?”
好像还挺好吃的。
应岁与:“说到第一百句话会死的丹药。”
隽明袖瞪大了双眼,想骂又怕骂起来没完,以至突然暴毙,所以不敢骂,最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我刚才说了多少句了?”
“忘了。”
隽明袖彻底不敢说话了。
可怕的不是下一句就会暴毙,而是不确定自己下一句会不会暴毙。
鹤云栎跟了过来,神色匆匆:“小师弟怎么了?”
他脚步慢,进来时应岁与已经给隽明袖喂了药。此时丹药里的安眠成分生效,隽明袖趴在桌上昏昏沉沉,倒也闹腾不起来了。
应岁与得空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遍:衣服穿得潦草,头发完全没束,还光着脚。
“天塌下来也不必这么着急。”
前厅只是木地板,并没有像书阁铺了筵与席,来这里还是需要穿鞋的。
鹤云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两只脚试图往衣服下面藏:“弟子这就回去穿鞋。”
又光着脚回去吗?
应岁与叫住他:“坐着罢,为师去拿。”
说着,抽了一张椅子给他。
鹤云栎听话坐下,将脚悬起。
“对了,师父,袜子在——”
他想起要提醒师父,但抬眼时人已经走远了。
鹤云栎的房间收拾得很整齐,脱下的靴子工工整整放在床脚。
而袜子……
自从弟子成年起,应岁与便几乎没进过他房间了。
如果记得没错……
他来到右边柜子,从上往下数,抽出第三个抽屉,果真找到了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袜子。
习惯还是没变。
就在他拿上鞋子准备折返回前厅时,忽然被枕头下露出的一截书角吸引了目光。
书?
弟子看书不奇怪。
但在房间里看书,还藏到枕头下面,很奇怪。
伸出的手停在在半空,犹豫片刻,还是将书抽了出来——
《攻略手册》第一章 :神兵天降救其危难……
……
前厅里,鹤云栎左脚踩右脚等了好一会儿,应岁与才悠悠返来。
他心里想着事,躬身将靴子放在弟子脚下后,跟随肌肉记忆,习惯性地拿出除尘符,蹲下。直到看清面前的景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他才顿住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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