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入门并不轻松,这个“隐世大派”毫不在意天利三十八院的推荐信,长老们也不大瞧得上他。更糟糕的是,他在这里瞧见了之前拒绝过的“青云派”掌门,对方似乎和玉霄派很熟。
他怀疑自己之前的拒绝让对方记恨上了。
下午时分,有个看起来很好心的前辈分明已经对他表现出了兴趣,但那掌门随后站出来,支开了前辈。
若事实如他猜测,那他拜入玉霄派的希望渺茫。
或许,他该想办法做点“大事”证明自己的决心与毅力,博取前辈们的赏识。
正想着,有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叶清艰难抬起头,发现经过此地的正是白日里那个对他“青眼相待”的前辈。他惊喜不已,连忙开口呼唤:“前辈!”
人影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最后指向自己。
看到叶清连连点头,他才双手拢袖,朝这边款步走了来。
叶清殷切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人。
这位前辈比想象中更年轻,深沉冷静的阅历感和轻快恣性的少年意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呈现微妙的和谐。
他穿着道袍,似乎是一个出家人。
这个时代,愿意遵守“古旧教派”清规戒律的人不多了。这更让叶清相信这位前辈是个克己复礼的正派人。
他猛地磕了一个头:“弟子一心向道,请前辈收我为徒!”
应岁与回绝了他的礼:“不用急着行大礼。既要拜师,总得先说说你想学什么吧。”
“当然是剑术!”
正清剑派教剑术他还是知道的。
不料年轻道长微微偏头,回道:“那你拜错师了,我是丹修。”
丹修?
叶清错愕。
没人跟他说玉霄派还有丹修的!
拜丹修为师也不是不可以。
他现在的首要目的是加入山门,获得解药,保住性命。
“弟子也愿意修行丹道!”
“改口改得这么快。年轻人,心不诚啊!”
叶清被噎住了,但好在反应算快:“弟子是真心仰慕玉霄!”
玉霄?
哪个门派?
不过应岁与从来没有纠正他人错漏的好心,只顺着反问:“仰慕哪里?说来听听。”
叶清愣住了,感觉回到了前世去大公司面试的时候。
此前他也有心打听过玉霄,但知晓这个门派的人极少,打听不到什么。而那位送他来的天剑门长老虽然了解,却开口就没好话,肯定不能直接复述。
那位长老似乎说过玉霄前辈的剑术都十分厉害。
“弟子仰慕玉霄师长剑道造诣深厚。”
但脾气很臭,还不讲理。
“且……且不拘世俗,快意恩仇。”
是一群不会交际,人缘极差的穷鬼。
“遗世独立,不同流俗,淡漠名利!”
“凡此种种!正是晚辈心之所向!”
硬编完这段话,叶清后背几乎被冷汗浸透,换了过去,他可没有这样的反应力。感觉吃下那颗乾坤丹后,他除了身体变强,脑子也更灵光了。
这番回应虽冠冕堂皇,但并无不妥,再刁难就显得刻意了。应岁与适可而止:“可惜了。我之前才答应过我的弟子不再要徒弟。若是收了你,我怕他生气不理我。”
叶清第一次听到这种拒绝理由。
怕弟子生气?
哪有师父怕弟子的道理?
看来是委婉的拒绝。
叶清不禁有些失望,但还是打算抓住这个唯一对他释放“善意”的
人:“那请前辈教我要如何才能入得贵派?”
应岁与意味深长地询问:“定然要入?”
“定然要入!”
“不惜代价?”
“不惜代价!”
“你女装吧。”
叶清:“啊?”
第18章
年轻道长依旧笑意盈盈, 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荒唐。
“前辈说什么?抱歉,晚辈没有听清。”
叶清听清了,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应岁与重复了一遍:“我说, 你扮成女人吧。”
这要求超出了叶清的常识, 让他的脑子难以处理。
等等, 他重新捋一下。
按照一般的网文套路,这种情况下的高人不该是设置试炼任务来考验他吗?或者先收他为记名弟子, 再根据表现决定去留也合理。
怎么也不该是“女装”这般奇怪的要求。
说句不太合适的话, 这个要求怎么听怎么像那种“工作场合不宜”的游戏里才有的选项。
这个玉霄,它是正经门派吗?
虽然心有疑惑,但为了能顺利入门, 叶清不敢反驳, 只垂首请教:“弟子愚钝, 不解前辈深意, 可否详解?”
“你相貌泯然众人,天赋平平无奇, 心智微不足道, 品味俗不可耐;还愚蠢、莽撞、不通世故;幼稚、肤浅、自以为是……”
叶清脸色逐渐发绿:别骂了别骂了。
足足数落了一盏茶的时间, 应岁与才发表总结陈词:“以你的条件想要入门内师长的眼几乎不可能,那只能投其所好。而他们现今心心念念的, 只有女弟子。”
叶清被骂得找不到北,已经陷入了“自己是否真如此一无是处”的怀疑中。
毕竟年轻道长与他“毫无恩怨”, 一直以来的语气神态也算温和友善, 没道理无故贬低他。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这些都是事实。
他渐渐开始相信不用点离谱的手段, 自己不可能加入玉霄。仅剩的理智驱使着他问出:“前辈为何会教我这……这种办法?”
应岁与疑惑:“这话问得奇怪了, 不是你求我指点吗?”
“这难道不算欺骗吗?”
为什么这个道长要帮他欺骗自己的同门?
“欺骗?从何说起?”应岁与偏着头,一脸不解, “谁规定过男人不能着钗裙?”
“再说了,对只想‘养姑娘’的人来说,‘穿女装的男弟子”和‘真正的女弟子’,区别很大吗?”
年轻道人的话如同妖魔的低语,一点点击穿叶清的三观,诱使他接受这套扭曲的观点。
“只要换个装扮,你就能入仙道学本事,道长们也可以满足念想。各取所需,对大家都很好。”
这番言论怎么听怎么邪门,但细细想来又动机充分,逻辑顺畅。
叶清并不坚固的底线摇摇欲坠。
“方法我已经告诉你了,做不做取决于你。另外,还有一件事。”
叶清抬起头。
“若想入门,称呼我派时,记着是云霄,而非玉霄。”
什么?
不叫玉霄派吗?
叶清震惊。
他看向山门上那生僻扭曲的字体。
根本不认识。
他弱弱问道:“那玉霄派在哪?”
“沧州。”
好远。
凭他的脚力走过去高低得一个月,到时候尸体都硬了。
叶清努力回想那个混乱又惊险的晚上。
黑袍人要他拜的到底是玉霄还是云霄?或者是凌霄?
深感绝望的他一咬牙,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还是拜这家云霄派吧,万一撞对了呢。
道长离去,山门前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女装?
不女装?
一个双项选择题摆在叶清面前。道长最后的话如同魔咒,反复在回荡他脑子里。他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想想。
叶清失魂落魄起身,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山门。
……
叶清离开后约莫半个时辰,确认师父休息后才偷偷跑出来的鹤云栎出现在山门前。他左右寻遍,如何也瞧不见叶清身影。
就这么走了?!
鹤云栎错愕,他没想到男主连一天都跪不到。
师伯们常说,在他们那个年代,拜山门是要跪七天起的,多的甚至会跪到大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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