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要费些力气才能将缩成一团小鼓包的温漓弄出来,没想到对方在听见他声音后只是无意识发出两声轻哼后就任他动作。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上,带着丝丝缕缕的痒意,安德烈微皱起眉,他看着胸前昏睡过去的温漓。
他的脸惨白的厉害可嘴巴却格外的红,可能是觉得冷下意识地往他怀中蹭,安德烈只是微微一动那殷红的唇中就发出几声轻哼,后来竟然连眉头都皱起来了。
他像是一个回到母体的孩童,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感到害怕。
安德烈没有移开温漓绕上他脖颈的手臂,直接就着这个姿势伸手往温漓身上一探。
入手皆是湿冷。
这样子睡着会生病的。
安德烈看着连睡梦中都皱着眉嘟囔着冷的温漓,并没有犹豫多久就伸出了手。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摘去遮挡温漓脸庞的口罩。他的买主与他相处的时刻都带着口罩,很显然对方并不愿意露出真面目,那他也自然不会越过雷池。
但是湿衣服总是得脱掉的。
安德烈扯过被子裹住温漓企图锁住一些热量,随后手指纷飞,快速且轻巧地划过一个又一个纽扣,像是抽茧剖丝解开紧贴在温漓身上的湿衣服。
清瘦骨感的锁骨显露,莹白好似暖玉。
手下的肌肤很白,很细腻,虽然细腻软滑,却含着筋骨,像是上好的瓷器。
入手虽温润,却实打实的具有硬度。
然而可惜的是暖玉染瑕,白瓷纹裂,这具漂亮的躯体上有太多不该出现的伤疤。
青紫、瘀血、红痕,划口……
没了衣衣物的遮掩,温漓身上的伤痕暴露个彻底。
那洁白的肌肤上不均匀地出现青青紫紫,有些地方红肿渗血,明显就是殴打所致,在后背和手臂的位置格外明显。
安德烈可以确定就是这些伤口就是温漓今天出门之后才添上的。
他今天去了哪里,这些伤口又是怎么来的?
想到温漓护在怀中抱回来的那一罐子水,安德烈垂在身侧的手指再一次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细瘦修长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很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的买主着实太瘦,他无法想象这副弱不禁风的躯体到底是如何在这个肮脏的星球上存活。
指尖下的肌肤颤抖,他听到了呢喃的梦话说着冷。
安德烈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分了神,他闭了闭眼,扯过一侧的棉被将打湿的那一面朝外将温漓裹住。
伤口碰到了脏污的雨水,若是不清理干净说不定会引发高烧。
棉布吸饱了过滤水,一点点在温漓的肌肤上擦过。
安德烈做的很仔细,确保温漓身上的伤口都清洗过后才收了手,将温漓漂亮的身躯重新裹回棉被里头。
然后他看向温漓那被雨水打湿了的头发,柔软的黑发已经到了肩膀的长度,此刻吸饱了水湿哒哒地黏在脖颈上。
安德烈撩起温漓的头发,指尖一探,感受到手掌下不同寻常的触感他微微皱眉。
将那湿漉漉的长发全部剥离,他看见了颤在温漓脖颈上的一圈黑布,那黑布缠绕了许多圈直到将脖颈那块肌肤全部遮掩。
安德烈皱起眉头。
这一块是雌虫腺体所在的位置,自打他第一次见到对方他似乎就一直裹着这条黑布,这下面是有什么吗?
安德烈想起那覆盖着大片青紫的背脊上白皙又干净的肌肤。
太干净了。
雌虫都有虫纹,等级越高虫纹覆盖的面积也就越大,虽然虫纹只有在特殊时期才会全部显现平时一般隐匿在肌肤之下,但是腺体附近那块却是难以遮掩的。
他的买主的脖颈有些太过干净了。
安德烈曾听闻,劣等雌虫的虫纹常有残缺,他们总是用东西遮掩……
安德烈的指尖朝湿了的黑布探去,他并不好奇温漓脖子下藏着的秘密,但是脖子上缠着湿哒哒的一团总归不舒服。
“不要……”
刚刚还安静的温漓忽然开始挣扎。
安德烈松开手。
“不要碰……”
试探几次反应却一次比一次剧烈,安德烈蜷了蜷手指最终还是放弃了,他拿着干燥的抹布一点一点擦拭温漓的头发,直到感受到发根已经不再潮湿,才收了手,
顺着床沿坐下,他没有离开。
他怀中的身影总是在害怕,一旦他有一点离开的念头就会猛地开始挣扎。
腹中空空,饥饿和干渴刺激着神经。
安德烈看了眼桌上摆放着的过滤水,身体上的渴望不断地催促他,但是他却迟迟不行动。
明明只要站起身一伸手,只要将那唾手可得的过滤水饮下,那叫嚣的渴望就会安分守己,可是他依旧没有站起身。
在叫嚣的渴望声中,他闭上眼睛。
不知为何,面对着这一小罐他的买主用满身伤痕换回来的过滤水,他无法下口。
心脏处仿佛钻进了一只小虫子,酸酸麻麻地疼。
安德烈垂眸看着紧紧攥着他衣襟的温漓,僵硬地拢住那瘦削的肩膀,空隙一点点减少直到贴合,咽喉肺腑之中那灼烧的热意莫名减退了。
只余下胸中那莫名的酸涩。
当时他不知道这种感情叫做愧疚。
第009章
“唔……”
“不要……”
“不、不要……”
安德烈在听见温漓的梦呓声时就睁开了眼,本来安睡在床上的身影此刻扭动着胡乱摆动着双臂。
双眸紧闭,面如金纸,额间冷汗涔涔,显然陷入了梦魇。
“不要……”
“不要碰我!”
安德烈抓住他乱动的手臂,下一瞬眉心狠狠皱起。
好烫。
他伸手摸向温漓的额头,感觉掌心好像握住了一块烧红的碳。
这样的热度……
安德烈想要把温漓从被子中解出,然而回应他的是对方更加剧烈的挣扎,死死抓着被子浑身颤抖。
“……”
看着将整个身体都缩进被单之中的温漓,安德烈伸出的手臂僵在半空中,嘴唇翕动却什么都没发出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温漓,他不知道温漓的名字,此时的他和温漓唯一的联系就是温漓是他的买主。
“……不要!”
酸软的四肢在空中胡乱动着,紧闭的眼眸被泪水打湿,手臂横在身前遮挡着脸,混乱间泪眼婆娑地朝安德烈望去。
“你怎么样?”
见温漓睁开了眼睛,安德烈凑近了些,手掌抚上他的颤抖的背脊,扯动嘴角想要表现出温和的模样:“你发烧了身上很烫,能听到我说话吗?”
可任凭安德烈如何呼唤问话,躺在床上的温漓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像是失了神,又像是陷在某种梦魇之中。
他呆呆地睁着眼睛,眼角不断滑落泪水。
他在无声地哭泣。
泪水顺着眼角滚落无声无息,隐没进鬓角,很快就晕开了深深的水渍。
安德烈感觉心头一跳,抿紧了唇。
此刻的温漓已经不再挥舞着手臂挣扎,四肢软绵绵地无力垂落,任凭安德烈将他揽入怀中,胸膛剧烈起伏,像快渴死的鱼。
他胡乱地挣扎太过剧烈,遮挡面容的布料松散,细细的带子松了一边此刻只有虚虚地挂在耳朵上。
这不对劲。
这是因为高烧无法控制肢体,要是高热在猛烈一些会引发痉挛甚至昏厥,严重可能导致痴呆。
安德烈皱着眉再次唤了一声,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次的呼唤似乎有点作用,胸前好似陷入梦魇失神的温漓竟寻着他的声音在他胸前蹭了蹭。
这一蹭,本就松散的口罩彻底松掉了。
金色的瞳孔微微扩大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苍白的脸颊因为高热染上不正常的红晕,连带着烧上了眼尾,因为痛苦溢出的泪珠将眼尾的红晕开,干裂的嘴唇因为高烧变得通红,微微张开呼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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