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强体健的佣人将挣扎躲闪的男孩狠狠压下,他的手被使劲一扭后强硬掰开,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散乱一片银。
男人锃亮的皮鞋踢了踢:[这是什么脏东西?布偶娃娃?男孩玩什么布偶娃娃,赶紧把这脏东西丢出去!]
[你抢我的爸爸,害我妈妈伤心,我要打死你打死你,我家里不欢迎你!!]
[爸爸,他欺负我!]
[从小就善妒心思深沉,和你妈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小心翼翼保护的娃娃被残忍地肢解,银色的发丝散落一地,男孩跪在地上一点点将碎屑全部捡起看着那个缩在西装男人怀中假哭挑衅自己的小王子,死死咬住牙不让眼中的泪水滴落。
万千宠爱的青年在泳池party上忽然脚一滑跌入泳池被救上后哭哭啼啼指着泳池里挣扎的人影控诉,挣扎攀上池壁的手指被狠狠踩下,疼的浑身湿透的青年狠狠一抖再次跌落,冰冷的池水将他淹没凉了他眼眶的泪。
[你不配姓温,从现在起你有多远滚多远,立刻马上从我的眼前消失!]
青年缓缓低下头,眼眶酸涩却流不出泪了。那天也是他的生日。
纹着花臂的光头一脚踢翻了出租房的椅子:[你妈欠了我们五百万,她说你是她儿子,这钱你得还。]
站在一地狼藉中,温漓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青年问出了那句话:[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其他人都可以活得无忧无虑做父母手心的宝贝心尖的糖,可他却被辱骂、被诅咒,被殴打?
他来到世间的时候没有人祝福他。
他是无根的浮萍,生他的人不要他,养他的人恨不得他死,天地之大没有他的落脚之地。
他们说他凭什么活着,他不该活着,
可他凭什么不能活,凭什么偏偏是他去死!
有谁问过他是否愿意这样出生吗?没有爱和温暖只有无尽的辱骂和殴打,他们把他生下来却恨不得他去死,可是凭什么?!!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
凭什么他得去死,凭什么说他碍眼,凭什么他就是晦气扫把星,凭什么他就该被人欺负凌辱,过着狗都不如的日子?!
他忍受着苦楚,独自渡过许多困苦,就算艰难也一直挣扎着活下去,他如此艰难地活出了点模样全然是为了那句为什么,为了堵在胸口的气,他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他既然活了,就得知道自己为什么活!
温漓看着跪在地上的青年仰着头流着泪,他的眼角太红,凝着的泪滴滴若血。
温漓静静地看着“他”癫狂地嘶吼着问着为什么,这一幕重复了太多遍,如今他已经可以平静面对。
他看着喊着命运不公的青年流干了泪离开了所谓的“家”,他看着他咬着牙起早贪黑一天三份工还债。
在那条深夜里不算明亮的街道上,他听见了响彻云霄的摩托声,那冗长的、尖锐的摩擦声仿佛是来自死神的预告,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响随之而来。
轰隆隆——
爆炸声后漫天大火。
他死了。
甚至不是驾驶双方,只不过是一个被殃及的无辜路人。
最后,照进他紧缩瞳孔的是飞溅的机车残渣。
凌空感让他手脚僵直,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在刺鼻粘稠的红色之中他看见了对街一个身影朝车祸中心跑去。
黑暗淹没了他。
在便利店上夜班回家的路上,寒冷的冬夜之中天边朦朦胧胧透出点亮光,那个耸着肩膀缩着脖子在冷风之中疲惫地连头都抬不起来的青年终于得到一劳永逸的安歇。
他太过冷静,仿佛那一幕幕变换的梦境不是他的一生。一切走马观花在眼前闪过,温漓神色恹恹,再恐怖悲惨的画面反复也会失去它最初的效果。
他静静等待着梦境的结束,可那本该当青年死去就自动结束的梦境却没停止,摇身一变成了从未有过的画面。
银色的、柔软的,拂过他的脸颊……
金色的、盛大的,灿烂似日光……
和被肢解后修修补补仍不成样子的娃娃截然不同的温度,银色的发丝缠绕上他的手好似神界落下的丝线将他一点点从淤泥中脱出。
温漓一愣。
可就是这一愣神,沉寂的沼泽再一次翻涌,阴森森宛如鬼气缠绕,怪物千变万化的脸扭曲成一张血盆大口,像是撒旦诱惑恶魔低语。
你已经死了,这些不过是一场梦,现在梦该醒来了。
半身陷入泥淖的青年轻轻转动了一下眼珠,似乎是在无声反抗,朝上伸着的手痉挛弯曲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恶魔的低语声忽然变得嘈杂尖利:像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温暖得到爱?这么多次了还是学不乖吗?你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看清你的真面目还会喜欢你吗?
沼泽之中忽然浮出一片光亮的镜子映出被困青年的模样,苍白的面庞上一双仿佛萦绕鬼气的漆黑眼瞳,暗潮涌动,猩红的唇好似冰冷河底中的溺鬼,半身陷入淤泥伸长着手臂将桥上的过路人往下拽。
安德烈会喜欢这样的你吗?
看清你的真面目,他还会和你做朋友吗?
你配做他的朋友吗?
光亮的镜子在青年颤抖的手指触碰的一瞬寸寸碎裂,炸裂点点洇着殷红的碎片中映射成无数张一张仓皇无措的脸。
那抓着银丝挣扎攀上的手指脱了力,千钧一发之际柔软的银丝缠上了他,像是一双有力的臂膀缠绕着将他温柔抱起。
落入了一个温暖安稳的怀抱。
恍惚之间有谁也曾这样小心翼翼地用炽热的怀抱将他裹紧,幼时让他枕在臂弯才敢安睡的玩偶娃娃在损毁多年后终于再一次出现。
“它”听见了他害怕时的请求长高了也变壮了,现在来保护他了。
拨开那半遮着面容的银发,他看见了一双熔金的眼眸。
四周的梦境陡然倒塌,陷入梦魇中的青年猛地惊醒,他颤抖着趴在床边,脑海中那片金色越发灿烂挥之不去。
温漓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擦干嘴角的水渍,指尖胡乱点开手腕上的光脑,亮起的光脑上显示着未退出的界面,停留在搜索“红烟树”的那一栏。
鬼使神差地按下点击,下一刻弹出无数张高清大图。
帝国第一军校的西北角映照出漫天的红,一片片红烟树绵延出深秋的红,像是朝霞染金,羽毛状般落在枝头,似云似雾,堪与落日晚霞争辉。
晚霞……
温漓莫名想起,垃圾星上那间狭窄的金属破房中他们趴在挡板上透过一点缝隙窥探远方的天。
艳丽夺目。
风暴过后垃圾星的晚霞是昏暗沙尘中唯一的亮色。
纷乱的思绪里,他想起了飞舰上喉间吞咽热水的温度,暖风吹干头发的触感,茶几上甜果入口的脆甜,以及眼前这片红火鎏金好似晚霞漫天的红烟树林。
【真漂亮。】
【你喜欢晚霞?】
【谁都喜欢漂亮的东西,我也不例外。】
【以后离开了能看见更多漂亮的风景。】
【到时候我们一起看。】
……
【第一军校种了很多红烟树,开花时颜色和晚霞很像,有时间记得去看看。】
昏暗的房间里,光脑上投射出的红烟树林迟迟未熄,那铺天盖地的红成了宽敞空间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恍惚之间,温漓明白了总是沉默寡言的高大军雌临行前的挽留——那些漂亮的风景,说好要一起看的。
昏暗的房间内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床上的青年偏着脸,忽地发出了一声极轻、极轻的自嘲。
“温漓,你可真敢想啊……”
第024章 晋江独家5
这个梦做得温漓是彻底睡不着了。
先前发送出去的笑脸依旧没有得到回复, 光脑上的聊天界面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一厢情愿”。
明明说过,不管何时何地, 只要他找就一定会回的。
是生气了吗?
生气也是正常,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安德烈他绝对不会高兴。
一句道歉变成一片道歉小作文,文字删删改改不知多少遍,温漓眉头紧锁抿着唇再一次按下删除键,可这一次却不小心一个手滑按成了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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