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把日记本塞进沙发的缝隙中了吗?
莱宝一页又一页翻过日记本,直到翻到最后一页,本该记录今天秘密的纸张上空无一字。他看着空白的纸,呆住了。
几秒之后,莱宝像是明白了什么,他忽然瞪大眼睛,大喊一声:“糟糕!”
空荡的房间内稚嫩的声音回荡,莱宝捂住了嘴巴,满脸的懊恼:“救命,我拿成雌父日记本了!”
当莱宝正冥思苦想该如何把自家雌父的日记本拿回来时,他的隔壁,已经完成了工作的陆泽站起身,他的视线微微落在书桌上他看了一眼就合起来的日记本上,静默片刻后重新拿起了日记。
倚着窗,陆泽单手松了松领带,另一只手随意一翻,不知看到了什么,他漫不经心的目光一顿,正在扯领带的手也收了回来。
只见薄薄的纸张上有几行简短的笔迹,是与虫崽截然不同的漂亮字体。
陆泽一眼就认出了这字迹属于谁,七年间,这熟悉的字迹伴随着他生活的方方面面,邀请函、信件、莱宝的成绩单等等。
只不过这本日记中的字略显青涩,但是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其中凌厉的笔锋,独成一片风骨。
【今天是离开雄主的第二十八天,好想念雄主,不知道雄主现在怎么样,吃的好吗,睡得好吗,雄主他会……想我吗?】
末尾“会想我吗”这几个字下笔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怕打破什么,陆泽的指腹缓缓摩挲着书页,这样一句话已经足够让他明确这笔迹写于七年前的远征,那历时将近两个月却被莱茵轻飘飘揭过的过去。
陆泽往后翻了一页。
【这是最后一个星球,应该很快就能回家了。现在帝星是几点,雄主在做什么呢?】
【这个星球温差极大,下了好几天的雨,木头全部潮了,生不起火,现在帝星应该是夏天了,主卧的床单应该换成夏凉被,不知道雄主会不会觉得热,雄主独自在家能照顾好自己吗?晚上的时候他躺在床上会想什么?】
……
【今天是三十五天(划掉)今天是离开雄主的第三十六天了,在这个星球的第十二天,又有虫死了,被变异种伤了的军雌又增加了一倍,药剂快用完了,援兵还没到,不能再往里头走了。雄主我好想您。】
看到这里,陆泽往后翻页的手指骤然一顿,他的视线下意识停留在“死”和“伤”这类刺眼的字上,末尾那句想念突兀又直白,像和先前疑问式的询问截然不同。
陆泽闭了闭眼,静默一瞬后他抬手翻页。
【第三十八天,我想您了。】
【四十天了,还需要多久?】
【四十三,好像快点回去。】
【想回家——】
一道突兀的划痕,莱茵越发凌乱的笔迹戛然而止,像是被突然打断划下了休止符。
纸张被扯破留下的残页,然后是接连数页的空白。陆泽冰冷镜片后的眼眸微沉,紧绷着脸,即使知道事情的结果,纵使已经过去了七年之久,在看到那道戛然而止的突兀划痕时,陆泽的心仍旧是咯噔了一下。
陆泽一页一页地翻过纸张,不放过任何一处痕迹,大片的空白之后,忽然一句极其简短的话撞入了陆泽的眼底。
【我有宝宝了。】
这就是这本日记的终章,和先前语境截然不同的奇妙转折。思念的酸苦、对未知的担忧、还有死亡和伤痛的阴霾,在这一句极其简单的话彻底变了味道。
血腥和硝烟的味道烟消云散,变成了冒着甜蜜的泡泡水。
看着这短短的一句话,陆泽许久未曾移开视线,他闭了闭眼,指腹抚摸着泛黄的封面,像是通过粗糙的封面和七年前的莱茵隔着虚空互相触碰。
这本日记中藏着那些日子里无言的思念,一张张、一页页,汇成了涓涓细流。莱茵的思念不像一场盛大的雨,而是春日中长久的潮湿,催的万物生芽。
“雄主?”
熟悉温柔的声音,像是从记忆深处传来,拨开层层迷障准确无误地传进了陆泽的耳中。
站在窗前的陆泽闻声扭头,隔着数十步的距离他看见莱茵一步步朝他走来,春日午后的阳光洒落暖意,将嘴角勾着缱绻笑意的莱茵晕开在一片金光中。
温暖且明亮,耀眼又美丽。
陆泽伸手将贴近怀中的莱茵紧紧拥住,在莱茵略微诧异的神情中,轻柔温热的吻落在了他的唇畔上,抚摸着莱茵眼角的小痣,时隔七年的问题终于得到了回应。
“莱茵,我也很想你,每一天都想。”
耳畔的低语深情德宛如告白,莱茵微红了脸,七年的时间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岁月沧桑的痕迹,反倒是越发显得韵味悠长。
莱茵不知道为什么陆泽突然一改常态说起了情话,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心中小鹿乱撞,他搂着陆泽的脖颈亲了回去,他眼角眉梢萦满了幸福的滋味:“我也是每一天都在想您,每一天都在爱您。”
陆泽看着怀中眉眼温软笑意缱绻的莱茵,无声地收紧了手臂,像是护着什么珍贵的宝贝。
很显然莱茵并没有明白他刚刚说的话的意思,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七年已过莱茵现在就在他身边,他们肌肤相贴不分彼此,低声轻诉心里的爱意,这就足够了。下一个七年他们会在一起,下下个也依旧如此,他们还有下下下个七年,他们一生都会在一起,直到生命的尽头。
到时候陆泽还能继续对莱茵说着他的喜欢,而莱茵则同样回以一个轻柔的吻。
窗外的春光亘古长存,融融春意,那干涸土壤中的种子早就长成了苍天大树,每一次树叶的声响都是心动,爬墙生长的白色野玫瑰生生不息,有一朵曾栖息谁的耳际,见证过交握的双手步入晚宴的殿堂,被小心翼翼地夹入了书页。
爱欲如攀枝藤蔓,缠绕滋生;爱意似春日暖阳,唤万物生发,二者谁谁更胜一筹?爱情的情态千千万万,万变不离其宗,爱就够了。
第087章 开局一张床
装扮雅致的房间内摆放着一张大床, 柔软洁白的纱幔掩映中几声压不住的闷哼响起,一只手胡乱地朝空中挥舞, 似乎想要抓住什么。白色的纱幔被扯住,缠绕上泛着异常粉红的手臂,人影晃动,模糊的话语从炙热滚烫的唇齿中溢出,迷蒙,沙哑, 仿佛带着无尽的诱惑。
不堪重负的纱幔被牵扯地摇摇欲坠,床榻边忽然一抹烫金的衣角一晃而过,长臂探入,将那抽搐滚烫的手臂从纱幔中的束缚中剥离。
“怎么样了?”
问话的正是亚欧帝国的最高执行者法兰克上将,他一身烫金的军装坐在床榻边, 将纱幔间的风光挡住大半, 那不时从床榻间飘出的脸红心跳的低吟对他而言仿佛无物, 他沉静的眼眸注视着站在一侧嗅着茶杯的医生。
这位医生头发已经半白, 额前的褶皱和那双清明犀利的双眼仿佛彰显着岁月积淀的睿智,他拿着茶杯, 仔细辨认残余的茶水,他的脸色越发的严峻。只见他鼻尖翕动,眼中厉色一闪, 旋即大骇,他对着法兰克急切道:“上将, 这毒可不是一般的春|毒, 这可是大害啊!”
手掌下压住的手臂一刻没有停止挣扎, 即使隔着被单,法兰克也能感受到那滚烫的热度, 他沉静的眉眼蹙起。
医生满脸惊骇,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看着法兰克,语速又急又快:“上将,此毒名为颠鸾,药性极强,此药在十年前曾流行于黑市用以对待烈性的雌虫奴隶,因为有成瘾性的危险,贻害无穷,早已被收集销毁后明令禁止,这十年间从未再次出现,怎么会……”
法兰克看着医生,言简意赅直奔主题:“该如何解除药性?”
听到纱幔中越发痛苦的低|吟,医生自然知晓事情的紧急,然而他却无能为力,他摇了摇头咬着牙吐出一句话:“此毒唯一的解法就是寻一位雄虫阁下来……”
“寻雄虫作甚,找个雌虫就行了。”
粗犷的嗓音带着些疑惑,在医生的不远处站着一位满身腱子肉的雌虫,他军装上的勋章表明了他高级将领的身份。
法兰克的眉头陡然一皱:“巴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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