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队长的起床气和强迫症,走野兽路线的鼓手不敢骑自行车,还有老好人贝斯手喜欢看别人被吓到的表情。
过于成熟的乐队什么都完美,只有主唱不是完美主义。
乐队就是要独特个性,谢未雨演出的瑕疵都成了回票价。
他太年轻,顽劣又漂亮,可爱又刁钻,哪怕粉丝也有比谢未雨小的,依然爱他台上的拽样。
队友们主唱抖出来的乐队秘闻,还会附和插科打诨,再大的会场似乎都能变成派对。
“你还会怕别人骂你?”
贺京来笑着说,有一搭没一搭掐着谢未雨的后颈。
他头发是谢未雨指定的蓝金渐变试色,也会是港市演唱会限定,目前尚未和造型团队确认。
“要降就试试,明天就要去录音了。”
“不想唱了,想出去玩。”
谢未雨烦躁地咬了一口贺京来的耳垂,男人身体一颤,托住了主唱软下来的身体。
他的语气更无奈了,“去哪里玩?”
谢未雨:“和樊哥玩。”
他早就成年了,不知道为什么贺京来总在那方面很克制。
“我们回家好不好?”谢未雨的腿也挂到了贺京来身上,“求求你了。”
谢未雨很爱撒娇,但贺京来更了解谢未雨的野性和无理取闹。
每一次率先开口的是他,怕失控不要到最后的也是他。
贺京来只能小心翼翼,他知道以后机会多的是。
一起长大的竹马从来拿捏不了任性的小鸟,只能收拢双手,把人抱起来,“不好,明天录音。”
“我不会叫到嗓子哑的。”谢未雨大声保证。
边上的话筒还是开着的,贺京来迅速关掉了电源,垂眼对上谢未雨得逞的表情。
对方眨眼也得意,“那证明樊哥很厉害,你不应该高兴吗?”
贺京来不说话,谢未雨开始倒计时:“十、九、八……”
三秒谢未雨给贺京来沉默的最后期限。
最后一秒贺京来说:“走吧。”
谢未雨:“下雨啦。”
贺京来:“再作就不做了。”
变成人的第十三年,读过书的小鸟也能听懂是哪一个词。
他抱紧贺京来,贴在他的耳边说:“那樊哥来我这里坐一会啊。”
贺京来不动声色地掐了他一下,改抱变成背,关上练习室的门,“你自己和文信还有江敦说。”
谢未雨搓他的头发说:“有什么好说的,他们也不想练习,看我们不在肯定会回去打游戏。”
这年乐队早就实现了财富自由,谢未雨变成人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和贺京来分开过。
谁都知道他们形影不离,住也要住在一起。
同性不可以结婚的年代,他们是差四岁的哥哥和弟弟,粉丝清楚他们的故事。
孤儿小谢,失去双亲的京来,他们相遇在一个叫归莱的小巷子。
贺京来父母意外去世后,被开洗衣店的舅舅接回家,他在某天捡到了一个小朋友。
巷子里的阿婆收养了谢未雨,他们成了邻居。
他们就这样,一起长大了。
公司的练习室在高层,深夜偶尔也有其他艺人在公司,见到电梯里背着主唱的None队长也见怪不怪。
谢未雨趁着同事低头看手机,咬着贺京来的耳廓,感受对方肌肉紧绷,和类似敲打的一捏。
他笑得开心,贺京来冲同事颔首致歉,艺人之间早就默认他们关系的不寻常,不会多问。
出大楼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雨,站在对面便利店门口抽烟的江敦踢了一脚正在逗流浪狗的柏文信,“收工了。”
戴眼镜的贝斯手茫然道:“什么?”
江敦手指夹着烟指了指对面停下的出租车,“我就知道谢未雨不想干了。”
柏文信抬眼正好看到把主唱塞进车的队长,贺京来似有所感,在雨幕中和他点头。
“给我一根。”柏文信拿走江敦衬衫口袋的烟,“希望我们主唱明天嗓子是好的。”
江敦哼了一声,烟灰被风吹来的雨压下,他的断眉扬起,恶狠狠说:“樊京来真会蛊惑小谢。”
None都是流浪动物,四个人凑在一起都凑不出一对父母。
队长父母去世,主唱直接父母不详。
贝斯手父亲早逝,母亲病重,鼓手父亲是个赌鬼,母亲早跑了。
这些似乎都成了乐队的背景,但没人能否认谢未雨的重要,他是None的灵魂。
柏文信笑了,“队长被小谢捏得死死的,怎么是他蛊惑了?”
江敦吐出一个烟圈,“才不是,樊京来鬼得很,把小谢宠得无法无天,什么都不会,只会唱歌,就离不开他了。”
“我看万一哪天小谢跑了,他怎么办。”
柏文信:“说点好听的吧,小谢跑了我们乐队就散了。”
江敦:“行吧,那就早点同性合法,让他们在巡演官宣,够轰轰烈烈吧。”
柏文信低头给队长发短信:不要太纵容小谢,明天还要录音。
贺京来在车内攥住谢未雨钻进他T恤里的手,单手回复:知道。
手机掉在一边,贺京来把人钳在怀里,终于忍不住点评:“你吻技很差。”
谢未雨脸皮厚得不同寻常,闭上眼说:“那是你没教好。”
什么都是樊哥的错。
谢未雨就是这样的人,但他很聪明,吻技可以装作很差。
/
这是又一轮的第十三年。
在直播间黑屏的短短三十秒。
谢未雨强行贴上阔别多年恋人的唇。
《未尽之语》是None最后一首歌,没有重置版,因为那天之后,乐队解散了。
贺京来无数次后悔取这个名字。
他的本意是谐音。
他的小谢,是下不完的雨,谢未雨说不好听,显得我总湿漉漉的。
说完又笑,樊哥是很喜欢把我弄得湿漉漉的。
这话不好回复,贺京来只好划掉了这个名字,雨水变成语言,真的什么都说不出了。
这样的亲密比说我是谢未雨更好确认。
贺京来错愕地望着捧着他脸的年轻面容。
先发制人的人嘴唇微红,没事人一般从他身上下去,把一边的破吉他重新放到膝上,降下了那块隔板。
正好车开到了机场停下,直播间的观众重见天日,看到的就是打开门先下去的乐队主唱。
随行摄像都忘了追上去,车内一片死寂。
拍不到直播间选手什么模样,但导师经历了什么一目了然。
「我的天呐,这是可以播的吗?」
「刚才的声音,就很……啊啊啊啊啊!」
「果然没猜错。」
「岑末雨这么野?他跳桥后直接想开了啊?是不是想太开了?」
「能不能出个其他选手看这一幕的实况啊?不能我一个人目瞪口呆。」
直播间弹幕刷得太快,人在演播室的柏文信都快裂开了。
导播喊了他好几声,也很为难,“柏老师,这怎么搞?”
“实时趋势全部第一,从商业角度……”
别说观众疯了,柏文信都觉得岑末雨疯了,他更怕贺京来疯了。
就算直播摄像追上了选手,他脑子里都是领带布满被拽后褶皱的贺京来,还有难以忽略的微红嘴唇。
理智告诉他不存在什么超自然可能,不然这个世界都疯了。
情感上他脑子里全是死去的那个人。
只有谢未雨敢这么做。
全世界的人都怕现在的贺京来,也只有谢未雨敢大逆不道玩弄他的樊哥。
“柏老师,宣传那边问你可不可以用这个做爆点,又担心京来先生……”
广告商都快笑开花了,这完全是泼天的流量,这一季稳赚不赔。
岑末雨干出这种事,也让他的热度更上一层楼,节目组招商部电话不停,全是问可不可以找岑末雨录产品广告的。
柏文信捏了捏眉心,“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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