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织造供给的买卖,夺了之后又进了谁口袋,那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吗?
顾悄斜眼,趁火打劫,“说起来,你当初只交了束脩,县考可没加钱,不如咱们先把账算算?”
黄五一噎,为顾三的无耻震惊。
按头逼他考试,还有脸索钱?算了算了,他八千的预算还没花出去,于是大手一会,“你要多少?”
顾悄摸着下巴,大义凛然,“兄弟之间说钱,太见外了!我想开一间书坊,不如……你把醉仙楼盘下来给我吧?”
说着,他掰着手指逐一细算,“当然,光盘下来不行,你还得帮我改造下,还得包员工工资,我看那个胖虎掌柜不错,要不你也给我一并包下来?”
这般狮子大开口,叫余下三人,目登狗呆。
“书坊名字,就暂提:不惑楼吧。”
“我的姑爷爷,这又是什么说道?”黄五快被顾悄层出不穷的歪点子,整得短路。
顾悄却一脸悲悯地回望着他,“因为智者不惑!县考舞弊这事之后,我发现诸位都有一种脑干缺失的美,为了大历不被你们这群年轻人折腾亡国,我决定!认真为你们扶智。”
原疏&黄五:???
第068章
三月, 春风依然羞于露脸,北边刮下来的冰碴子,竟又带起一阵碎雨冰雹。
顾悄在家躲了两日寒, 被陆续递进来的拜帖扰得不胜其烦。
来的人萝卜开会, 简直三教九流什么都有。
知更近日乐趣, 便是后门看戏, 回来现演, 这会一人分饰三角,讲着一场全武行。
说不知哪位乡邻,见不着顾悄, 就在后门杀鸡放血点炉焚香, 声泪俱下, 哭求朱衣鬼君慈悲, 救一救他那一十六岁还只会啃拇指的好大儿。
求鬼慈悲?那不如干脆求如来灭世。
近日雨多,又一位乡人拜见遭拒, 杵在门口抹脸甩手,水滴子恰好落在香上头。
结果好死不死,三柱全灭。
杀鸡的干瞪眼, 坏人前途,天诛地灭!
甩手的也不爽,瞪我作甚,雨我无瓜!
一围观好事者起哄:七曲天宫,文场司命, 向来一案断生死,你这香案断了, 大凶,大凶!
于是杀鸡的想杀人, 甩手的抡膀子。
直把城中卫引来,笞五,杖逐,余下的全都老实了。
知更演得起劲,脸颊通红,把姐姐们逗得咯咯咯笑出鹅叫。
闹完,他摸头困惑,“爷,这朱衣鬼君究竟是什么,怎么突然招来这么大动静?”
顾劳斯视线飘忽,一提“朱衣”,就极其心虚。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飞鱼补罗上彩花丝线凹凸的触感,一如他忐忑不平的心境。
他与谢景行,重逢得太玄幻,以至于至今他难以尽信。
但这传得离谱的谣言,必定是那货手笔。
上辈子,谢景行作为K大培养出来的顶尖历史学博士,毕业后令人大跌眼镜,选择进了部委政研室,专门琢磨社会面舆情引导。
这辈子,他进锦衣卫也算专业对口。谁叫古代不设宣传口,大佬只能将就,搞搞舆情收发和处置了。
能精准把控舆论风向,用神鬼显灵完美化解舞弊丑闻,又能一日内将那天细节重新勾连,搞出这么大声势,不愧是干了多年操控舆论的砖家。
顾情却并不买账,冷哼一声,“以鬼乱神,不知所谓!”
雨天无事,丫头们被顾悄尽数召集在一起,分部首开始编《大宁字典》。
顾情督工,琥珀操持,各丫头领任务搜罗抄录。
秦老夫子不告而别,送来的等人高手稿,真真是宝藏。
顾悄将小学部分单独整出,交给顾情,用以做字典的释义补充。
教研组一边干活一边听八卦,气氛正好。
璎珞心疼知更眼巴巴无人理,便笑着搁下笔,替他答疑。
“道家护持文运,拢共有五位仙君,分别是文昌帝君、魁星星君、朱衣神君、纯阳帝君、文衡帝君。外头谣传的,当是朱衣神君。只是向来神鬼一家,混着说也是有的,比如魁星钟馗老爷,就有话本子写他是冥间煞神。
至于朱衣为什么闹这么大,大约因为,文圣欧阳修主持贡试时,曾见过朱衣显圣。阅卷时但凡他有难以抉择的卷子,座后就有朱衣人,时而静默,时而点头,以提点他此生录否。这才有‘文章自古无凭据,惟愿朱衣暗点头。’的说法。”
“还有这等奇事!”知更听得啧啧称奇,“这可比坊间那旧话本子得趣多了,姐姐什么时候也给我编本故事册子。”
琳琅吁他,“去去,你个惫懒小厮,志怪传奇海了去,真叫你看又不如话本子!”
“不管神鬼,照顾咱爷都得好好供起来。”琉璃这时不忘邀功,“得亏那日我坚持,必定要三爷穿那一身,红衣果然驱邪护体!”
顾悄:……
“说起红衣,”琉璃目光游移,落在快晴阁一角的大红宫锦上,“今日江南织造突然送来好些图样,姐姐们瞧瞧,这是不是……婚服样子?”
“咳咳!”顾悄一口水呛出来,啥玩意儿?
顾情闻言,杀人般的目光睇来,顾劳斯原本还在贵妃榻上葛优瘫,吓得分分钟跳起,火烧屁股般尿遁。
谢昭这狗!!!
不就是吐槽他一句衣服膈人,怎么还玩起连环套!
琉璃这丫头也不行,惯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天赋技能点难道全加在坑主子上吗?!
家里是呆不得了,第二天顾劳斯摇着头早起,滚去读书。
小班没了,好处是他不用再打白工,坏处是——
他一进内舍就被围攻了。
顾二毛哭唧唧:“夫子,泥这个负心汉。”
顾悄:???
赵蛋蛋指着全场哭诉:“把我们骗到内舍,让一群坏蛋七五!”
周小田说得最具代表性:“抄书比打手可怕多了,放我肥去,我要秦夫子……”
倒是一贯与顾悄最亲的顾影停,这回没有凑上来。
眼见着鼻涕眼泪全呼来,顾劳斯无暇深想,“顾小蛮何在?!你这班长怎么当的?”
顾云庭两眼下面挂着一对巨大黑圈,显然读书已臻化境。
“二百五七遍……二百五十八遍……还剩二百四十二……”
“呵!”内舍已然开过眼界,不知哪位仁兄冷笑一声,“该!”
直到顾悯临堂,才救顾悄一条狗命。
可温柔夫子开口,就直接夺命,“琰之回来的甚好,内舍突然涌入这么多幼童,就请琰之继续照料,毕竟……你种下的因,也不好叫我收这果,你说是也不是?”
顾劳斯咬牙切齿。
他怎么忘了,顾氏族学,最是无耻,从上到下,只会踢球!
显然顾劳斯太嫩,踢不过另两个老的。
这下好了,家里学堂可都呆不得了。
“以后,就你我一人半日,你弄你的新潮,我教我的老旧,如此倒也轻省。”
顾悯笑眯眯一锤定音,“对了,你的《初学启悟集》我看了,编得不错。要是你想代内舍课业,夫子我也乐意退位让贤。”
顾悄:???
个个都想甩手摸鱼,欺负新人怎么地?
这职场潜规则,他服。
“夫子说笑,课业大事怎可儿戏!”
顾悄眼眶通红,气的,“我这纨绔,可不敢误内舍诸位高才。”
内舍高才们连连却手:不敢当不敢当。
早先顾冲亲点顾悄去教外舍,学里不服者大有人在。
这把却没人敢再开嘲讽。
顾悄在他们眼里,已然是有神鬼照拂、又怀揣宝典的送功名童子,他们殷殷切切,就想同黄五、原疏一般,抱腿求带飞。
内舍空位本就不多,这一合并,堂上已座无虚席。
为了照顾小班矮个儿,内舍不再是首席坐第一,顾悄得以混在中间,坦然搞起副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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