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开了浴室门散气,阮知闲站在床边,正低头看那团被弄得凌乱的被褥。
他听到动静,挺自然地看过去,还对沈言笑了下。
“怎么没继续?”
沈言:“你希望我继续?”
阮知闲抱着胳膊靠在浴室门边上,看着镜中沈言大开的浴袍下印着点点红痕的胸口,脸色发沉,没回答。
“做完就把人弄死,换下一个。”沈言扒拉两下凌乱的发丝,忍不住嗤笑,“看谁不爽直接杀就好了,怎么还非要设置前置条件?你人机啊,非得触发指令才能动手?”
阮知闲被这么讽刺,反而笑了声:“哥的意思是,我可以直接动手吗?”
“不可以,不要违法犯纪。”
“这么喜欢布雷兹?那你们在一起,我带别人回黑星。我祝你们长长久久。”
“有病。”
沈言擦完头发要走,阮知闲突然伸手勾开沈言的带子,浴袍顿时松散,他勾着沈言的腰往浴室带。
在镜子前,阮知闲抵着沈言的颈窝,手掌盖住沈言胸口小腹的部分痕迹,缓慢上移,看它们被自己覆盖又露出,最后松松地扼住沈言的脖子。
沈言到这里都没动。
他不是一个喜欢回避问题的人,也不认为自己该被困在这间别墅,任人宰割一辈子。
摆了几天,该行动了。
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很简单。
现在问题就是阮知闲。
阮知闲依然在藏,藏自己情绪。
沈言觉得他像一个待喷发的活火山,得给点刺激,让他真的爆发出来,之后才会安全。
沈言和阮知闲通过镜子凝视彼此。
沈言穿着衣服看起来瘦高,脱了才知道底下不全是骨头架子,常年运动,不是那种健身房里刻意练出来的鼓胀胀的肌肉,线条流畅而轻盈,很漂亮。
阮知闲比沈言高,骨架大,站在沈言前面能把人挡得严严实实,皮肤颜色比沈言深一些,并不明显,需要两人贴得非常近,才能看出来那一点细微的差别。
两人像盘根错节的树根纠缠。
阮知闲嗅着沈言身上好像藏在皮肉骨血深处的甜味,手臂越收越紧,眼底蓄积着无数幽暗的光,好像只要沈言让他有半点不称心,就会倾巢而动,将沈言吞噬。
两人身体紧贴,近得能清晰感受彼此温度和心跳,如此亲密,如此疏远。
阮知闲直勾勾地盯着镜子里的沈言,手指收紧,手背鼓起的青筋蜿蜒至胳膊,凶戾骇人。
被掐得窒息的沈言依旧没有挣扎,他皱眉,脸色涨红,这么难受,一双在浴室灯光下隐约透着亮色的黑眸,却一如既往的平静、安然。
没有事能动摇他。
即便是死亡也不行。
阮知闲喜欢沈言,可沐浴在这样的目光下,他又跃跃欲试地想让沈言受尽折磨,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冷静无畏。
只要沈言反抗,他就会立刻停止。
吻他的唇,吻他的伤,给他一把刀让他来杀自己,没关系疼归疼但他很难死,随便沈言怎么对他,他一并受着就是了。
之后呢?继续关着他?直到他杀了每一个沈言可能会喜欢的人,让沈言永远孤单?
也永远恨他。
不知道。
但这不是让他想要的走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言的脸色趋于紫色,身体本能地求生,肌肉绷紧浑身发抖心跳加速,胸口大幅度地上下起伏,肺部拼命工作试图获得呼吸,然而一切皆是徒劳。
推开他!为什么不推开他!
阮知闲咬着牙,在沈言闭上眼睛的瞬间,感受到了自出生以来从未感受过的无与伦比的恐惧。
他猛地松开手,突然进入肺部的空气,刺激得沈言用力咳嗽,他很难依靠自己独自站立,大半的重量都交托在旁边的阮知闲身上,两只胳膊按着洗手台,头垂着,支起的肩胛骨如蝶翼般颤抖。
咳了好半天,沈言缓过劲,脸上的绀紫色消去,留下一片病态的红。
他脖子上的痕迹青紫骇人,原本清亮眼白血丝遍布,目光从上至下地钉过来,钉在惊魂未定的阮知闲脸上,愉悦地扯了扯嘴角,有些尖锐的小虎牙探头
“你输了。”
是气音。
沈言讲不出话,通过喉咙的气流让他嗓子很痛,然而阮知闲最后那一刻的放手让沈言极其兴奋,他用力眨眨眼,试图让模糊的世界恢复清晰,他得好好看看阮知闲现在是什么表情。
还是看不清。
掐得太狠,眼睛也会受伤。
沈言高亢的情绪渐渐冷却,心想,还好红星医疗水平发达,这点小伤随便治治就好了。
眼睛看不见他还有手嘛。
沈言摸到阮知闲的脸,一愣。
他收回手,摩挲指尖。
那一点湿润的水渍,很快就蒸发干净了。
.
这天之后,阮知闲没再让别人来,但也没有放他走的意思,只把沈言一个人留别墅。
别墅大门上锁,窗户之类的倒是没有限制,沈言在阳台抽烟的时候,还会和小区里遛狗的路人搭两句话,聊聊天。
沈言适应能力很强,不钻牛角尖,什么事都挺容易想通。
想了几天,他摇摇欲坠的爱情观人生观价值观又坚不可摧。
各方面感情和状态也都捋得差不多。
瓦伦法尔森,属于是在大马路上看见会感觉尴尬的状态。
布雷兹,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阮知闲,复杂。
一点喜欢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要真说爱得死去活来,喜欢到足以让沈言把他放“爱人”这个位置,目前也不至于。
沈判官把阮知闲暂时放到“待定”进行观察。
而阮知闲对他……
沈言猜,阮知闲大概可能也许,喜欢他。
沈言不确定。
虽然他俩嘴也亲了,做也做了,搞得又恨又爱缠缠绵绵恨不得创死全世界,但是出于对阮知闲的理解,对这一结论,沈言依旧存疑。
他和阮知闲性格南辕北辙,理想抱负追求爱好更是鸡同鸭讲,真要是以真实的自己和他聊天生活,打架争吵冷战估计会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最难理解的问题出现了。
阮知闲喜欢黑星的他实属正常,伪装疯批装得不像,不仅小命不保,而且对他来说也够挫败。
那除去伪装,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的他,阮知闲为什么还要手软呢?
还哭了。
阮知闲,哭,这几个字连在一起让沈言头皮发麻,哪哪都不对劲。
周徽跟在他身边一年半,沈言发现他是阮知闲的人后,也没像装模作样虚张声势,依旧该怎么处怎么处,全当没这回事。
一年半,够他观察了吧?
就算不够,在小黑屋的这几天,应该也足以让他明白,自己的确是个没有背景、平平无奇,只是稍微带点帅气和聪明的普通人。
像他这种人,阮知闲不知道杀过多少个,干嘛哭啊?
沈言有点烦躁地把游戏手柄撂到一边,看屏幕里前仆后继的丧尸,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打开终端,沈言找到阮知闲所在的那个对话框,给他发了个“1”。
一周了,食物和水都有专人送,发消息也不回,搞人间蒸发。
“1”是一天。
他再给阮知闲一天的时间。
还躲他,还逃避,那他可就溜了。
沈言伸了个懒腰,起来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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