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急急如律令(168)
“有什么好担心的,又不是被贬为庶人。”
“再怎么说也对你不利吧。”
“该着急的是岑黎近,不是我。”
墨迹差不多干了,岑黎玊细致地将其折起来,置放一旁。他做完这些,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手停在半空中,呆住了。
江也还没察觉,只是顺着岑黎玊的话往下说:“你说三皇子对吧,你这么说也没错。”
“皇兄当下应该心急如焚。”岑黎玊说着,控制不住地扬起嘴角。
江也看着他难得地笑容,都有些惊讶:“魏麟说得是没错,你确实长得好看。”
“江大哥说这个干什么?”岑黎玊笑容更浓了些。
“我比较坦诚咯。”江也笑着道。
岑黎玊有些认真地盯着他的脸,盯到江也有些不自在地收起了笑容:“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岑黎玊想了想,道:“有没有人说过,你跟魏大哥很像?”
“不是吧,”江也道,“魏麟那长相能跟我比?”
话刚出口,江也又有点心虚地移开了目光。虽然他一直装作一副很嫌弃魏麟的样子,可魏麟长得好真不赖,且越看越好看。
“没什么。”岑黎玊将手里叠好的信又交给江也道,“还是送去安上殿,顺便,你去帮我找魏大哥来,我找他有点事。”
“现在么?”
“对,就现在。”
江也收了信,从地上起身道:“不过我走路有点慢。”
“无妨。”
“那我去了。”语罢,江也便往外走。
“等等。”岑黎玊突然又开口叫住他,“江大哥,我还有点事。”
江也回过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犹豫片刻又走回到刚才的位置坐下道:“嗯,你说。”
岑黎玊单刀直入道:“上回的事情,确定是岑黎江做的对吧。”
江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点了点头道:“是。”
“那人抓到了么?”
“没有。”江也想了想,索性也敞开了问,“你需要证据吗?或者你有办法让二皇子失势?”
江也在二皇子那儿受了那么大折磨,要说一点不恨,那江也就脑子不正常了。他猛然想起,不仅仅是他,岑黎玊也跟这位二皇子有过节——当然这并不是岑黎玊当时说出来的,而是这段时间在宫里,江也有意无意间探听到的。
要是这么说,他们现在不说目的一致,仇人倒是挺一致的。
“如果有证据的话,当然可以。”岑黎玊盯着他接着道,“所以江大哥手里有证据吗?”
“有是有,不过魏麟说不太够用。”江也道,“那个锦囊,我找到了。可如果没有抓到六指人,大概是没什么用的。”
“好,我知道了。”岑黎玊若有所思地看着地面道,“那你先去把这两件事办了吧。”
“行。”
……
皇帝甚至都没有问询薛锦是否有辩词,而是直接下令禁足,情况真可谓是十分严峻。岑黎近离了敛霜宫,赶紧带了一个随身侍从便打算出宫。
虽然不知究竟是母妃做了什么,事情败露,还是有人在陷害他的母妃,但眼下肯定不能坐以待毙,当务之急是找薛长峰商量对策。
岑黎近带着人到宫门口,拿出令牌便急匆匆地要出去。换做平时,皇子们出入宫门都是不必问询的,可今日,门口的禁卫便把岑黎近拦下了。
“启禀三皇子,皇上有令,近日皇子皆不可出宫。”
“你说什么?”岑黎近着急地反问道。可他又立刻冷静下来,此时要是跟禁卫起了争执只怕更不好,转眼便换了副神情,笑眯眯地道:“既是如此,那本皇子就不出去了。”
“谢三皇子体谅。”
语罢,他转身便离开了。
当着旁人的面,岑黎近得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淡然模样,可一背过身,他满脸的焦急却是藏也藏不住。侍从跟着他也有些年头了,知道
现在情况火烧眉毛,便凑上去小声问道:“殿下,现在怎么办?”
岑黎近一边快步走着,一边道:“现下我也没有办法,只盼舅舅快些得到消息,有所应对。”
“是,将军一定能帮娘娘。”
两人正说着,便看见迎面走来的岑黎玊。
岑黎近老大远看见他就放缓了脚步,面上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又回来了。岑黎玊一个人走在长街上,这倒是并不会让岑黎近觉得稀奇,毕竟他这个弟弟在宫里一向是无人问津,实在要说的话,也许他就是宫里对岑黎玊态度最好的人。
他走上前,微微一笑跟岑黎玊打招呼:“九弟。”
“三皇兄。”岑黎玊却没有报以微笑回礼,反而比起来岑黎玊的表情更加凝重。岑黎玊本来年纪就小,虽然已经成年,可眉宇间总让人觉得稚气未脱。还不等岑黎近询问为什么这般严肃,岑黎玊已经开口道:“母妃的事情,三皇兄可听说了?”
“唉。”岑黎近叹了口气道,“自然是知道的,可现下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知如何应对才是。”
此言一出,岑黎玊突然着急的抓住了他的衣角,他心中一惊,丝毫无法预见岑黎玊究竟是什么意图。
岑黎玊接着道:“母妃出了事,玊儿人微言轻,不能帮母妃分忧,只希望三皇兄能帮母妃想想办法,若是有玊儿可以帮忙的地方,皇兄尽管开口。”
“玊儿有心了,可皇兄现在也毫无办法。”岑黎近长叹一口气,微微蹙眉,压低声音对岑黎玊道,“我本想去找舅舅商议,可是父皇下了令,我出不了宫。”
岑黎玊天真地看着岑黎近道:“舅舅能帮上母妃吗?”
“舅舅应该有办法。”岑黎近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死,但其实他也不指望岑黎玊能帮上忙。
岑黎玊在宫中这么多年就跟不存在似的,要说能有他搭得上线的人脉,岑黎近没道理不知道。但他看着岑黎玊担忧的神情,又有些同情他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岑黎玊自小在宫中受到的屈辱,包括皇后那边人做出的丑事,岑黎近不是不知道。但母妃一直告诫他不要去管岑黎玊的事,他不敢违拗。
现在看上去,岑黎玊倒是一颗心都想着母妃和他。
岑黎玊低着头想了片刻,犹犹豫豫地说道:“玊儿和新来的禁军统领倒是有点交情……”
“交情?”
“嗯,玊儿无意中搭救了他一次,不知道找他帮忙能不能让皇兄出去。”
岑黎近微微眯起眼,盯着他的神情,愣是一点破绽也看不出来。他稍稍想了想宫中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半信半疑地问道:“可……我记得新来的禁军统领,是魏家的人。”
“是,不过玊儿觉得可以试试。”岑黎玊道。
“好,那玊儿,皇兄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这事情真看不出来岑黎玊有何企图,反倒是真心在帮他的模样。他换过来想想,也不是说不通,抛开兄弟这一说,如果日后他当了皇帝,像岑黎玊这般毫无威胁的弟弟,要放一条生路也无妨……这么想来,岑黎玊这么做倒是合情合理了。
“那皇兄在这里等玊儿片刻,玊儿即刻去寻魏统领过来。”
“好。”
语罢岑黎玊便小跑着离开了。
“殿下,九皇子会不会别有目的啊?”侍从问道。
岑黎近冷笑了一声:“就他,算计不了我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救母妃,要真有办法,一试无妨。”
没过多久,岑黎玊便领着魏麟过来了。
魏麟满脸不情愿,却又碍于身份不得不遵从的模样,岑黎近尽收眼底。他在宫中倒也见过这个新来的统领几次,不过知道魏麟是魏家的人,他便索性收了笼络的心思。
“参见三皇子。”魏麟不乐意地道。
岑黎近却毫不在意,热情满满地伸手去扶魏麟作揖的手:“魏统领快快请起。今日之事,烦请魏统领帮忙了……”
魏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谁让我欠了九皇子的情呢。不过……”
“不过?”
“不过皇上有令,我也不可能公然违抗。要是三皇子真想出去,只能乔装成禁卫,由我带着出去了。”魏麟诚恳地说道,“只是这样,怕是委屈了三皇子。”
“无妨无妨!”听见出去有望,岑黎近的语气都明显急切了许多。
“那三皇子随我这边来。”
过了没一会儿,三皇子和侍从便换上了魏麟准备好的衣衫,在岑黎玊的目送下,顺顺利利出了宫门。
岑黎玊脸上一直挂着担忧,直到完全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他的神情才恢复平时那样漠然。但岑黎玊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等候。
皇帝之所以不让皇子出宫,就是不想看到大臣干预进这件事,尤其是薛长峰。薛家的权势滔天,皇帝一直有所忌惮,岑黎近偏还想出去寻求薛长峰的帮助,解开薛锦此时的困境,实在是——愚蠢。
要是皇帝发现这件事,岑黎近免不了要受牵连。
想到这里,岑黎玊抬眼看看天,今日还真是个好天气。似乎人只要心情好了,看什么都会顺眼不少。
小半个时辰过后,魏麟才只身又从宫门进来,见岑黎玊还在原地等着,他加快了步子走上前:“你怎么还在等啊。”
“一切顺利么?”岑黎玊问道。
“顺利啊,他一出宫便朝着薛长峰的府邸去了。”魏麟饶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看着岑黎玊藏不住笑意的嘴角,问道,“哎,你怎么笃定他要出宫,而且出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