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急急如律令(214)
不少人都围着看,也有不少人窃窃私语,说着两个大男人要成婚之类的闲话。魏麟却没心思听,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直到看见江府的大门。
耳朵像是失了灵,再听不见周围嘈杂的闲话,只听见剧烈的心跳声。
马儿并不知道上头的魏麟已经紧张地手心发汗了,仍然优哉游哉地一步步靠近江府。
他们越来越近,心跳越来越快。
直到他停在江府门前,江府门口的下人朝里头大喊了一声:“姑爷到啦!”
魏麟并没有下马,但他朝着门头里死命地看着,直
至里头身穿喜服一脸冷漠的江也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清风拂过,微微吹起江也的衣摆,还有他金冠玉钗束着的长发。
他初次见到江也的时候,便觉得江也好看;后来也见过他各种时刻的样子,都很好看。
可不及这一刻,万分之一好看。
红色喜服衬得江也皮肤跟发光似的白,那些时候在烈日炎炎下晒黑的皮肤,好像不觉间已经白回了初见的时候。
魏麟咽了口口水,喉结上下动了动,想要说话,却半晌张不开嘴。
江也一步步走出来,动作并不慢,可在魏麟眼里像是放慢了无数倍,他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印进了魏麟的心里。
在见到魏麟那瞬间,江也在压抑不住自己的担忧,步伐都快了起来。他大步流星走到魏麟面前,看着魏麟苍白的脸,终于忍不住把这几天的关切都拧成简单一句话,问了出来:
“你还活着啊。”
他说完,有些不自然地吸了吸鼻子。
魏麟无赖地笑了笑,朝他伸出手:“活着好娶你啊。”
“无赖。”
“谬赞。”
江也抓着他的手,一下子便上了马,坐在他怀里。他仍有些担心,便侧过头去问:“你能不能骑马,不行我来,不要逞能。”
马上本来就没什么位置好动弹,江也这么转过去,两人便几乎鼻尖贴着鼻尖,魏麟没有回答,反倒是使坏般在他唇上轻啄一下。
江老爷就在面前看着,实在是面子绷不住,生气地一跺脚,转过身去。江母也被魏麟的大胆惊得不自觉地捂住嘴,只有江免还笑嘻嘻的,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江也生气地道:“大庭广众,要点脸。”
“我为了娶你,命都不要了,还要脸?”
魏麟轻轻抖了抖缰绳,驾着马便领着迎亲队伍往魏府走。
“什么意思?”江也疑惑道。
“就是……”魏麟在他耳边极轻道,“没什么,一点小秘密。”
换了往常,江也定要跟他再好好辩驳两句,可现在他什么旁的都不想问,再度确认起魏麟的安危来:“你真的没事么?你爹说……”
“没事了,这不是娶到我命中注定的人了,自然好了。”魏麟猥琐地道。
“原来还真有命中注定这回事啊……”江也叹了口气。直到亲口听见魏麟说没事了,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不要担心,没娶到你之前,我可舍不得死。”
“你现在娶到了,你难道要去死?”放心下来后,江也就习惯性的毒舌起来。可话刚说完,他又后悔了。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也太糟糕了,万一一语成谶,他哭都没地方哭。
魏麟却毫不在意:“那也得等礼成了,洞房花烛夜了,我才舍得啊。”
“我呸,你少说怪话。”
“骗你的。”魏麟道,“这辈子这么长,少一天我都舍不得。”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也是’的意思。”江也说着,脸上开始微微发烫起来。
魏麟不好怀疑地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柔声道:“说清楚点。”
“就是……”江也刚开口,话还没说出来,身后的魏天麒突然开口打断了二人的耳语:“洞房的时候再腻歪行不行,大街上都看着呢……”
江也这才察觉,街道两旁的路人全看着他们两个。后头的奏乐声,跟迎亲队伍这么大的阵仗本就惹眼,他们还是两个大男人成亲,看热闹的人可不少。
时辰刚刚好,魏麟拉着江也的手,两个人进了魏府大厅里。
江家父母和魏渊廷坐在上座,各自神情都很复杂。
时辰到了,人也到了,主婚人在旁边高声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两个人依言先是对外拜了天地,又转过来给上座长辈行礼,可就到这最后一句,江也突然发难了。
魏麟早就准备好要跟他对拜,江也却对主婚人道:“等等。”
“什么?”
“是夫夫对拜。”江也道。
霎时间场面变得很尴尬,江家父母偷偷看了看魏渊廷的表情,只想着魏大将军千万别和江也计较。谁知道魏渊廷毫无反应,只是看着面前两人。
魏麟却道:“凭什么啊?就是夫妻。”
“那我还问你凭什么?!”
“我爹亲自去你家下的聘礼,我刚把你从江府接过来,你不是妻难道想做妾么?”魏麟毫不犹豫地还嘴道,面上哪还有半点虚弱的神色。
江也接着还嘴道:“不是看你快死了,你就是做梦都别想我进你家的门!”
“大喜的日子你咒我死?你是不是人?!”
“你他娘的不是还要念着娶妾?你现在长本事了?”
“我本事大不大你不知道?”
“我看你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旁边众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江家父母脸色唰的就白了,再看看魏渊廷,仍然面带微笑,但额上青筋已经藏不住了。
主婚人傻愣愣地问了句:“那您二位这亲,还成不成?”
“成!”
“成!”
两个人同时看向主婚人恶狠狠地道。
第194章 其一七夕游记
——论一群精壮汉子如何很直男地欢聚一堂过七夕-
瞾德二十一年隽州涟水门七月初七-
魏麟正睡着,自从他们接替北方军,来到隽州边沿驻军守境之后,整个军营都好像昏昏沉沉,很放松。除去每日的训练,兵士们还要负责种地,养些家禽。他以前都不知道,原来当兵打仗还要会务农。像这种长期驻守,又不会轻易开战的守境工作,是需要他们下地耕田,自给自足的。
入夏已经一月有余,北方天气不算太热,却燥,干得魏麟每天不停的喝水,不然就会口干舌燥,嘴唇上起皮,难受得很。
他还在呼呼大睡,江也就在一旁蜷成一团,也还睡着。
忽然帐外传来一阵有力的脚步声,接着门帘便被狠狠掀起,薛子钦走了进来,两手一挥,两巴掌打在榻上两个熟睡之人的屁股上,发出清脆地响声:“睡睡睡,就知道睡!”
魏麟一下子从榻上坐起来,头发糟乱得像个鸡窝,他自然而然地挠了挠头皮,然后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人:“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江也感受到屁股被人袭击,立刻翻身,又侧躺改为平躺,睁眼看着高大的男人站在榻前,他也想问是谁,可刚睡醒嗓子干得说不出话来。
薛子钦不耐烦地看了二人一眼:“还不起来?江也你看看你,双下巴都睡出来了,还要睡!”听见这话,江也突然整个人弹起来,惊恐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后喊着:“不可能!镜子,有镜子吗?”
薛子钦从怀里掏出一面巴掌大的护心镜,江也连忙抢过来,对着护心镜挤眉弄眼了半天:“没有啊?没有双下巴啊……”
薛子钦伸手拿回护心镜,又说:“赶紧下床,你们两个,不然军法处置!”说完他转身出了营帐。
魏麟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又转头看看江也——江也还在摸自己的下巴,好像对双下巴这个事情非常在意。他撑开双手伸了个懒腰,两脚踩在鞋子里站起身开始穿衣服。魏麟一面系着裤腰带,一面有些嫌弃地看着江也,说道:“行了行了,双下巴而已。”
“如果我真的有,我可以接受,但是我没有,薛子钦凭什么瞎说!”江也似乎很气恼,但手边又没有镜子……话说回来,军营里,除了护心镜,恐怕也不会再有镜子这种东西了。见魏麟三下五除二地穿好了衣服,江也也从榻上下来,乖乖换衣服。
魏麟又说:“你是真的磨蹭,每回都要我等你,烦!”
“那你别等。”江也说着,刚穿上的外衣又脱了下来。
“你脱啥啊?”
大一早被薛子钦膈应,又被魏麟嘲讽,江也心情非常不好。他一面把衣服反转过来,一面冲魏麟吼:“他娘的穿反了重新穿行不行?你怎么那么多逼话?”
“你快点嘛……”
两人骂骂咧咧中,终于走出了营帐。
营帐外,太阳已经升上了半空,阳光还有点刺眼。魏麟眯着眼睛看见周潇,郭林充,还有薛子钦,都站在空地上,身边还牵着自己的马。再走近一看,薛子钦身后站着小个子少年,少年穿着薛子钦的衣服,有些偏大,耷拉在身上,倒显得可爱。
(少年涉及后文人物,暂不做说明。周潇为第三十四章出场人物。)
魏麟搞不清楚情况,便问道:“几位,什么情况啊?一大早的。”
江也站在他后边,正一肚子怨气,此刻一言不发,就这么站着。
周潇脾气好,像个大哥哥似的,替魏麟解了这个疑惑:“今日要出营,你二人也快点牵马来,即刻就出发。”
“出营去哪儿呀?”魏麟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