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急急如律令(216)
魏麟有些懵了,江也浑身散发着一股危险又野性的气息。他瞪大眼睛,眼见着江也的脸慢慢逼近,两人鼻尖距离不过两指宽。时间仿佛被冻结,然后无限放大。过了一下,江也的脸慢慢往侧移,像是要跟魏麟拥抱一般,在他的耳边,大喊了一声:“我去你娘的!”
这一声震耳欲聋,魏麟感觉自己耳朵都不存在了:“干!要聋了!”
江也又喊了一声:“说说说,说个没完,信不信老子砍死你?嗯?”
魏麟急中生智,突然抬手指着江也身后:“那有只獐子!”
江也听见此话,立刻回头去看,却被魏麟钻了空子。江也的身后分明什么都没有,就在他转过头的时机,魏麟抬手抓住他撑着树干的手,往下一拉,紧接着往反方向死命一拽,江也无防备,被他拽的转了个圈,然后魏麟趁势用另一只手搂住江也的腰,跟着他转。
江也被转得七荤八素,竟没察觉自己已跟魏麟换了位置。
这回轮到魏麟,狠狠出手,贴着江也的耳朵拍在树干上,距离又回到之前的两指宽,魏麟耍无赖地对着江也笑:“诶,情势反转!”
魏麟那双眼睛真是好看。
江也被迫跟他对视,脑子里却突然冒出这一句。
眼下的姿势有多暧昧,他刚才对魏麟所做的就有多暧昧。他正想发作,甚至想抬脚踹在魏麟裆部,却还没来得及施展,魏麟竟松开了撑着树干的手,比在他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也不敢乱动。
魏麟动作放慢了数倍,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拿背后的弓箭,开弓,上箭。他微微眯着眼,盯着江也背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突然松开了拉弓的手。
只听见一声箭飞出去的声音,尔后又是一声闷响,魏麟放下手,这才大声说:“快点快点!我射中了!”他说着,拉着江也就往那边跑。
江也定睛一看,那还真是只獐子。
“你看,我就说有獐子。”魏麟把奄奄一息的獐子捡起来,抓着它四条腿,把箭拔了出来递给江也。江也接过箭,习惯性地拿袖子擦了擦箭头上的血,又放回了魏麟的箭筒里。
“哦,獐子会瞬间移动是吗?”
“但是真的有獐子。”
“所以獐子可以瞬间从这个方向到相反反向,还隔那么远?”
“大丈夫不拘小节,江也从不在意那些细节!”魏麟乐呵呵地说起来。
“你别给我在这里玩押韵!老子真想打死你!”江也说道。
两人就一路骂骂咧咧地又往回走。
回到那边,薛子钦和少年还坐着,倒是郭林充跟周潇,已经抓了七八条鱼,现正蹲在石头搭的灶边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魏麟急急忙忙提着獐子去邀功:“将军你看!獐子诶!厉害吧!”
薛子钦却完全不理他,慢条斯理地拿起酒坛又给少年的空碗里满上,再给自己也满上。
江也跑过去看郭林充忙什么,只见那石头灶里已经升起了火,郭林充将那铁线横横竖竖的竟制成了网。江也过来的时候他恰好完工,将那铁网搭在石头灶上,然后抬头冲薛子钦大喊:“将军!是不是这样?!”
薛子钦微微抬起头,朝那边看了一眼:“对!赶紧去把鱼剖开,内脏扔了!”说完他又转头看着魏麟:“杵在这干什么?眼里没活啊?去把獐子血放了皮扒了!”
刚到这边魏麟还想休息一下,听见薛子钦发话,只能乖乖地去料理獐子。
江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便跟着郭林充去弄鱼。
周潇走到薛子钦旁边说道:“你也去弄会儿呗,我想休息会儿。”
薛子钦点点头,手里还没喝完的酒递给周潇,便起身过去了。
周潇刚打算尝尝薛子钦带了什么好酒,碗刚递到嘴边,少年突然动手,抢过他手里的碗,一饮而尽:“想喝酒,不如自己去拿碗倒。”
周潇哭笑不得,摆了摆手,从腰间拿起水壶:“罢了罢了,我喝水就行。”
料理好食材,就到了薛子钦的主场。
不知道他从哪里捡来了很多手指粗细的树枝,然后用随身带的匕首将其削尖,多余的枝节全部削掉,拿起郭林充洗干净的鱼,从鱼肚子的破口将整条变作一整块,再用两根树枝串起来,放置一旁。他动作很快,八条鱼很快就弄好了。
那个石头灶,原先就是按薛子钦的吩咐,搭得不小,八条鱼,薛子钦先弄了四条上去,将树枝插在铁网边上围起来烤。
刚弄完,魏麟拿着光秃秃的獐子过来了,獐子头已被他砍掉,就剩四条腿和身子。他拿到薛子钦面前,薛子钦便让他就这么端着,自己开始料理起獐子来。
“郭林充过来帮忙。”薛子钦说道。
郭林充闻言连忙跑过来,蹲在他旁边,等候差遣。
薛子钦先将獐子腿都弄下来,用刀划开腿和身子连接处的肉,那关节骨头处,他用小刀将筋都挑断,再用蛮力将腿扯下来,四条腿,用树枝都串好,再稳稳地插在地上先放着。然后薛子钦开始用小刀片獐子肉,每一块大小均匀,虽算不得完全一样,但也足见薛子钦在这方面的本事。片下来的肉,他先做了个示范,斜着用树枝串过,一根树枝十片肉,郭林充依葫芦画瓢,有样学样地弄起来。
眼见着这活有点意思,江也也自发过来帮忙,魏麟却蹲在灶旁边,使劲闻着鱼的香味,只感觉自己已经有些饿了。
獐子被料理完,薛子钦把肉串放到铁网上烤起来,众人都围在边上等待吃,眼睛里都是急切,只有少年还坐在那边,眼睛却不停的偷瞟。
薛子钦的手艺,在营地他们就领教过多次,这样烤肉,倒是新奇,都还是第一次吃。尤其是味道,好得不得了,众人纷纷夸奖薛子钦的手艺。他却丝毫不在意,自己认认真真烤了几串肉,又拿下一条烤好的鱼,走到草席上坐下,将吃的递给少年。
少年倒也不客气,接过烤肉就慢条斯理吃起来,两个吃得认真,谁也没有说话。
一群大男人在这郊游,肯定免不了喝酒。
带的酒不多,大家便是小酌怡情,就着烤肉烤鱼,闲聊起来。少年在旁边看着他们聊天,虽不说话,倒也不觉得无聊。
吃饱喝足,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在这树林里却很荫凉。五个人七横八竖地躺在草席上午睡,灶里的火已经熄灭了。少年一人还是那么坐着看书,薛子钦睡着睡着,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不舒服,睡梦中他意识朦胧,挪了好半天,终于挪到了个好位置,有东西垫着头,随即他再也不挪了,就这么继续睡。
少年有些头疼,看着薛子钦正睡在他小腿上,那张战场上冷酷无情的脸,此时不知道做着什么香甜的梦,竟还有些微微笑意。
魏麟和江也并排睡在一起,约莫是因为喝了酒,魏麟意外地睡死了,他全然无知觉,睡着睡着突然睡成了大字状,一手一腿全部压在江也身上。
江也一动不动,没有被弄醒。
周潇就睡得很拘谨了,他就倚着树坐着睡,头低着,约莫是战场上这样习惯了,现在出来游玩,也还是保持着警惕。
而郭林充睡在薛子钦旁边,睡着睡着像是做了什么春梦,突然从后边抱住了薛子钦的腰,然后死命地把硬着的命根子往薛子钦腿上顶。薛子钦在睡梦中也感觉到了,他突然睁眼,先是看到少年的侧脸——少年正低着头看书,长长的睫毛随着他时不时眨眼而扇动。
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少年的美,郭林充又顶了两下。
薛子钦自己也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当然知道那硬物是什么,还有自己腰间的手,时不时到处乱摸两下,他立刻勃然大怒,坐起身来便是一脚踹在郭林充命根子上,骂道:“你个骚东西找死啊!”
郭林充立马从春梦中醒来,捂着裆部开始嗷嗷叫。
这叫声吵醒了其他几人,大家都睡眼惺忪地看着薛郭二人。
薛子钦当然是不会说到底发生了什么,郭林充就更冤枉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间场面尴尬。薛子钦咳嗽了两声,也不好当着这群人的面,继续追究,便说:“收拾东西,回去!”
众人只能听命,收拾好东西,又上了马,跟来时一样,少年依旧坐在薛子钦怀里。
魏麟跟江也在后面大声闲聊起来。
“你知不知道薛将军犯了很严重的错误!”魏麟高喊着,来时他就已摸清楚,薛子钦是听不见他们说话的,这种好机会怎么能不当面嘴欠一番。
江也也很配合,回问道:“什么错误?!”
“他刚喝了酒对不对!”
“对!”
“这是酒驾啊!!!”
“……”
“他还骑马带人!不安全!”
“……”
周潇在前面听着一直笑,郭林充却没有心情听。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被薛子钦会心一击,裆下还在隐隐作痛,在马背上,更加难受。
一行人并没有回营地,薛子钦领头,他们便跟着,竟然进了涟水门的城里。
进了城,马儿也不能疾行,怕伤到路人,众人便骑着马优哉游哉地在城里逛着。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日落,随着他们的闲逛,不知不觉中天就黑了。
天黑之后,按理说街上人应该少起来,可这日反常,街上人来人往的,好像并不在意天黑。魏麟有些疑问,张口便问江也:“怎么天都黑了,人还在乱逛?”
江也想了想:“可能城里的人,都有夜生活吧。”
魏麟差点就信了这缘由,只听见周潇说道:“今天是七月七,约莫是因为过节才如此。”
魏麟又问:“七月七是什么节?”
郭林充摇摇头:“不知道。”
江也恍然大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