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病美人洗白后(167)
见到南戎的大君竟然亲自出现在这里,无论是西羌还是赫连素达这一边的人,都是一惊。
过了片刻,萧造说道:“我们设立据点的那座山,原本应是在南戎、西羌以及郢国三地界限相交的位置,虽然名义上划分给了南戎,但实际经常有三地之人在这里往来通行。”
他顿了顿又道:“西羌本身也只是想提防郢国,对于南戎从来没有恶意。”
其实萧造这样解释,本身就已经是有些服软的意思了。
毕竟赫连耀这幅架势,明摆着是有备而来,他忽然有种自己在南戎的动乱中被当成了枪使的感觉。
还是及早脱身为妙。
赫连耀道:“萧将军自己也说了,这座山‘划给了南戎’。南戎也同样没有跟西羌为敌的打算,博俊王所为不过误会。”
“但是他没有辨明寺庙中人的身份,诸位来到我南戎疆土,却也并未经过同意,所以此事就此扯平,萧将军以为如何?”
他手下的兵将虎视眈眈,不同意也不行了,萧造憋着一口气,悻悻道:“大君都亲自前来了,我自然也不敢有所反对。那么,请容撤军。”
赫连耀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颔首道:“可。”
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赫连素达强忍伤势,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视线中忽然有一双靴子踏着积雪,走到了自己面前。
他抬头一看,发现此人正是那一日跟在赫连耀身后射箭的侍卫。
“你、你到底是不是曲长负?”
赫连素达彻底错乱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啊,我到底是不是曲长负呢?”
曲长负慢悠悠地说道:“我若不是曲长负,怎会有这样的剑法,这样的性情?我若是曲长负,怎会出现在这里,没被你的人抓走呢?”
赫连素达浑身一震,随即,一股凉意打心眼里涌了出来,几乎毛骨悚然。
“是你,真的是你!”
他猛然惊觉:“之前发生的那些,都是……都是你在设计我的?!”
曲长负无辜地道:“博俊王在说什么,谁敢算计您?”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侧头一看,然后将身子迅速偏开。
一支长箭携带劲风,擦过曲长负的身侧,直接从赫连素达的眉心处穿了进去。
赫连素达当场倒地。
变故突生,周围一片紧张的惊呼声。
“博俊王!”“是西羌人偷袭!”“快,保护大君!”
赫连耀也吓得当场失色,从马背上跳下来就跑过去查看曲长负是否受了伤,曲长负却侧身让开他,轻轻一咳。
两人到底师徒多年,很有默契,赫连耀立刻会意,手的方向硬生生地转了个圈,落在了赫连素达的身上:“素达!”
赫连耀又是气怒又是悲痛地说:“是谁,竟然偷袭博俊王?!我一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他的演技与曲长负一脉相承,起初又是真的担心,因此这一连串的话语动作神情无不情真意切,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没想到大君竟然这么有人情味,他和赫连素达都闹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还会因为他的死而如此伤痛。
赫连素达死的令人如此猝不及防,萧造也是一怔,但他很快便意识到,按照方位来看,那致命的一箭确实来自于自己这边的阵营。
萧造二话不说,立刻拨马回头:“快撤!”
赫连耀对身边大将怒喝道:“还不追?!”
他侧身的时候,背着众人使了个眼色,手下立刻会意,迟了片刻之后,才虚张声势地追了过去。
众人已经被赫连素达的死惊呆了,完全反应不过来目前的状况,有人看见赫连耀竟然派人围追西羌人,一副要跟他们打一场的架势,不由觉得哪里不对。
“大君,方才明明同西羌说好此事到此为止,这……”
为了一个曾经想杀大君的博俊王,要将此事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这不值得啊。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曲长负忽地说道:“博俊王是大君的侄子,大君一向仁厚,顾念亲情,更何况不管之前发生何事,都是南戎内政。但西羌却出尔反尔,竟当着大君的面诛杀博俊王,乃是对整个南戎的羞辱轻视,大君之所为自是当然,西羌绝对不可以姑息!”
“为了南戎的颜面,我们必须要为博俊王报仇!”
他这番话说的,叫赫连耀都没忍住,深深看了曲长负一眼。
他心中暗道,老师,你可真是布的一手好局啊,所有的人都被你给算进去了。
先是让靖千江去帮赫连素达,赫连素达由此扣上了“亲郢”的帽子,失去大部分支持者的信任。
而后设计使赫连耀将赫连素达引至西羌的据点,借助西羌除掉赫连素达,让毛罕等人无话可说的同时,也激起了西羌与南戎之间的矛盾。
从此以后,南戎要打西羌,便不再是“帮助郢国”,而是为自己雪耻了。
而现在赫连素达已死,他就算是要做样子给其他人看,也得对西羌意思意思。
更何况,赫连耀自己心里也清楚,他根本就做不到拒绝曲长负的要求,最后还是会按照他的想法来的,也会在此时对他的话进行赞同。
最绝的是,似乎所有的人被他算计的够呛,还以为错误出在自己身上,要反过来谢谢他。
这样的强大,真是……令人着迷。
第90章 刻烛待春风
如此一箭数雕,还不是曲长负谋划的全部,最后一步收尾的落子,是在靖千江那里。
西羌的据点被烧,不少将士都死的冤枉,更加使得很多重要情报也就此堙没,西羌行事一向蛮横惯了,属于无人招惹还要上门抢劫的作风,自然忍不下这口恶气。
萧造听说了赫连素达的行踪,一时冲动,便点了人过来围杀。
他纯粹是为了报仇,本来打算速战速决,却没想到竟然能遇上赫连耀,当时就有了退缩之意。
谁想到赫连素达竟会死在这个时候,西羌变成了不占理的一方,处境立刻陷入了危机。
萧造当机立断,带人就跑,眼看要将身后追击的人给甩开了,马上就可以回到西羌境内,迎面竟又是一队人马,正持刀静待。
马上的青年身穿银盔,手握长枪,俊美的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嘲讽之色,英姿飒爽。
萧造急急一勒缰绳,脱口喝道:“靖千江!”
“萧将军,好久不见了。”
靖千江擎起手中长枪,遥遥向他一指:“今日在下特来取命,请赐教。”
西羌这边先已经跟赫连素达手下的人厮杀半夜,又因赫连耀的亲自出现而震惊,身体疲惫,了无战意,靖千江手下人马却是养精蓄锐,有备而来,因而胜负之间,很快就见了分晓。
西羌全军覆没,大将萧造被当场斩首。
靖千江折返的时候,身上犹带着一股十分浓重的血腥气,这使得他平日里俊美清冷的面容上,似乎也多了几分难得的戾色。
进入毡包,曲长负跟赫连耀都在,两人各自一杯浓茶,中间摆着盘棋。
赫连耀下的心不在焉,曲长负瞧着倒是从容,随手落下一子,便又悠哉吞下他大片地盘。
见到靖千江穿着盔甲挑开帘子进门,曲长负随手将棋子扔回到了盒子里,转头说道:“可有受伤?”
靖千江的整个状态还停留在方才的战斗中。
上一世曲长负死后,他曾有段日子过的十分混乱,总是不肯相信对方离开了,夜晚噩梦连连,甚至连白天也时常会出现幻觉,心中更是憋着一股无从发泄的悲怒。
他只能给自己寻找到一个精神寄托,一心一意去完成曲长负的遗愿,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充满杀戮的战场上。
因而每当再次这般厮杀的时候,靖千江时常会有一种恍若出神的错觉,仿佛又回到了那段仿佛如同处于深渊当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