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病美人洗白后(30)
曲长负微笑道:“殿下,请。”
*
等到靖千江走后,曲长负只带了两三个侍从,绕到京城之北,直冲建武门而去。
守城将领高声喝问:“何人深夜擅闯城门?!”
“兵部清吏司主事曲长负,有紧急军情来报,请守将速开城门!”
此地守城者乃是宋家旧部,听见曲长负这三个字先是一警醒,立刻想到此人应是老太师挂在嘴边的亲亲外孙。
平日里时时炫耀,听得他们耳朵生茧。
他不由凝目而视,便见为首一名青年坐在马上,容颜甚美,只是眉眼凝霜,青衣苍寒。
守城将看的一惑,难以想象军情急报竟是被这样一人星夜送来。
建武门本就是为了紧急情况而预留侧门,当即轰然而开。
曲长负将从曹谭那里顺来的令牌扔到门口兵卒怀里,片刻未停,纵马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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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相同时间,京畿营的练武场上,谢九泉正在练剑。
自从那日见到曲长负后,他心里面就一直不大安稳。
一方面不由自主地反复思量对方神情话语,另一面,谢九泉又不太愿意正视自己的心情。
他觉得曲长负像乐有瑕,但这两者的身世背景和经历完全不同,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而这种感觉上的相似,让他觉得仿佛是对自身信仰的背叛。
那个人应是这世间无可取代才对。
手中长剑一抖,携破风之声向前直刺。
昔日便是因这一招,他露出破绽,佩剑竟被乐有瑕徒手夺去,当场震断。
剑锋倒转,身体顺势回旋,横砍夜色。
后来他将剑法练的纯熟,那人却再也没有同他比过。
刷刷两个剑花左右挽起,长剑过顶,凌空直劈。
为何世间会有这样凉薄无情,鬼话连篇,又总在他心里转悠着不肯出去的男人。
剑锋落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谢九泉一手拄剑,单膝跪地,汗水顺着面颊缓缓滑下。
究竟如何才能找到他?只要一天没有见到人,他怕是都要这样疑神疑鬼下去了。
还要等待整整两个月,迟早疯掉。
目光一瞥,看见两个人影鬼鬼祟祟从不远处经过,谢九泉眼神一凛,直接拔出长剑,向那个方向掷了出去。
明晃晃的长剑倏地斜插在那两人面前的地面上,差点把他们吓瘫,谢九泉面色冷然,随后走了过去。
“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了?”
他的气势强悍而霸道,面前的剑身还在不断晃动,被谢九泉一脚踢起,接在手中还鞘,逼视着面前两名下属。
这股凶狠暴戾之气几乎将他们吓破了胆,齐齐跪了下去。
左侧那人声如蚊蚋:“将军恕罪,小人……小人今日生辰……”
谢九泉冷笑道:“所以就偷偷溜出去喝酒?”
左侧那人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右边的见势不妙,连忙道:
“请将军饶命。我们原本是白日里轮休出去的,可是回营的路上,遇到了两伙人在路上火拼,前往查看了一下情况,想着回来向将军报告,这才耽搁的。”
谢九泉讥诮地冷哼:“真是好借口,如此说来,本将军错怪你们了不成?”
那小兵连忙道:“小人绝无此意,小人该死,可所说的也确是事情。将军,我们发现争斗双方,其中有一波人是相府的,上次随您去见曲大人的时候,小的曾见过,看起来像是遭遇了伏击。”
曲大人,又是曲大人。
好不容易稍稍忘却的影子又重新冒了出来,谢九泉鬼使神差地问道:“他们,现在还在?”
“我们离开的时候,争端尚未结束。”
两名军士惊恐地发现,听完他们的话,将军便不言语了。
右边那人偷偷抬眼望去,见谢九泉一动不动地站着,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去……”他终于说道,“去通知左岭点些人,随我过去查看。”
谢九泉说不清楚自己对那位笑容有些可恨的相府公子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但冥冥之中,总觉得自己不这样做一定会后悔。
可惜在他赶过去的时候,双方都已经散去了,路面上堆满了碎石。
当时的战况看起来有点激烈,袭击相府侍从的绝对不是普通贼匪,这又是深更半夜回京路上的地段,谢九泉目光渐渐凝重。
他本能地察觉到,这件事不简单。
他父亲好歹跟宋太师的交情很不错,而曲家又是宋家的姻亲,谢九泉正沉吟要不要就此事及时告知宋家一声,旁边又有手下将在现场捡到的东西呈上来。
“将军,这里发现了几柄刀剑,一个香囊。”
谢九泉随意地看看,见刀剑都是极普通的兵刃,那香囊翻来覆去的瞧一瞧,除了布料比较精致名贵以外,也毫无特殊之处。
于是扔回到了下属的手中,道:“先带回去吧。”
说罢之后,他转身欲走,随手拂开一缕沾在面颊上的发丝。
手指擦过鼻尖,谢九泉忽然闻到一股有些熟悉的香气。
这种清苦的药香,当初跟乐有瑕在一起的时候,他经常从对方身上闻到,也有一次听乐有瑕无意中提起,说是止咳镇痛的草药。
脚下不慎绊到一块碎石,身体踉跄,差点栽倒。
旁边的副将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了他:“将军!”
谢九泉声音急切:“刚才那个香囊呢?快、快按照路径追查,找一找这两拨人都去了哪里!”
*
这两拨人的去向,怕是谢九泉都不太好查——他来晚了。
卢家暗卫先被相府侍从和靖千江按着揍,又被天外飞石一通乱砸,有死有伤,铩羽而归,曲长负则已经顺利进宫了。
他入宫的时间卡的正好,赶上早朝尚未开始,而皇上正在议政殿中同魏王谈话。
曲长负将手上的证据奏疏呈上之后,便垂手在外面等待,没过多久,魏王齐瞻亲自从里面出来了。
他是听说曲长负想要入宫面圣,这才特意先一步来到议政殿的。
从上回酒楼一别之后,他还再没和曲长负碰过面。
这死小子冒犯了他,竟然就当没事发生了,齐瞻就没见过这么胆大包天又混账的东西。
“曲公子。”
他打量着曲长负,数日不见,那张俊俏又可恶的脸倒是没变。
齐瞻一步步走近,近到那距离几乎可以看清对方微微上翘的眼睫,这才停步,故意凑的很近说道:“父王召见,你请进罢。”
曲长负态度淡漠:“多谢王爷告知。”
齐瞻却不让路,反低低笑了一声,将话说得暧昧:
“曲公子上次敬的那杯酒十分够劲,只可惜你走的太早了,只能让本王意犹未尽,日夜回味。下回若有机会,你与我尽兴一番如何?”
曲长负沉默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说:“臣本以为上回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可王爷还依旧如此纠缠,不会是爱慕我罢?”
齐瞻:“……”
曲长负淡淡道:“若王爷真有此心,写封信送到相府去就行了,自有专人处理。眼下臣还有正事要办,不要拦路。”
说完之后,他径直从齐瞻身边绕过,施施然进殿去了。
长着一张清冷的谪仙脸,话说的比谁都无耻,齐瞻简直叹为观止。
他手指冲着曲长负的背后点了点,随后跟着他进殿。
隆裕帝已经翻完了陈小姐的那封血书,面色沉沉。
见曲长负进来,他问道:“曲长负,你所上报之事非同小可,可知道虚言夸大的后果?”
面对皇上的逼人气势,曲长负更是斩钉截铁,跪地行礼道:“倘有虚言,愿即斩臣首!”
隆裕帝有些惊诧,打量他一眼:“你倒豁的出命去。不过朕可听闻卢家和曲家乃是姻亲,你如此指认,不怕被怪罪吗?”
曲长负道:“臣别无选择。军营之中乱象横生,并非一朝一夕,却未有一事上达天听,臣为军中将士不忿,亦为陛下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