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病美人洗白后(67)
齐徽对曲长负用尽手段,并且百般暗示,只要他愿意稍加辞色,荣华权柄唾手可得,但曲长负所有之一切,却都是实实在在凭着出生入死的功勋换来的。
他生来钟灵毓秀,却又多病坎坷,他一次次地拥有,又毫不留恋地为了某种坚持,将辛辛苦苦挣得的东西的轻掷。
当时在席上与朱成栾宴饮,靖千江就想过,这如果是真正少年心性的曲长负,怕是在听到对方那番话之后,就会起身离座,拂袖而去。
但他现在已经学会了隐忍与城府,可以笑着和自己所憎恶的人推杯换盏。
可靖千江瞧着他转过身来便殚精竭虑地筹备粮草,这搭进去一辈子做任务才好不容易挣来的一条命,仍是这样说涉险便涉险。
他就知道,当年那个少年一点都没变,他只是活在曲长负心中冷硬的坚壳中,将那份天真,热烈与一往无悔,好端端地保护了下来。
他拒绝的别人了解自己,其实,又期待着有人能够懂得他。
而反观自己,这些年反倒是变得越来越尖锐刻薄了。
自从遇到曲长负,知道了什么叫求而不得,相思无门;
自从母亲和外祖父相继去世,部落发生变乱;
自从感受过战场的杀戮残酷与百姓之悲苦;
自从……曲长负死。
他才开始一点点理解了对方身上的无力与不甘。
如今他亦是如此。
他恨这个世道,厌恶眼前的黑暗,最最心疼怀里的人。
靖千江腾出手,摸索着从身后抚上了曲长负的胸膛,按住他的心口。
“你总觉得别人不会懂你,可是曲长负,你以为我在喜欢你什么?我会不知道我喜欢的人什么样子吗?你有很重要的事想完成,要做到什么,就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你不许别人亲近你,是不想把跟你接近的那个人也变成需要付出的代价,你只有你自己,这样才能义无反顾地往前走。”
“可是……”靖千江扣住他的肩头,迫使他转过身来,面面相对,“为什么总是如此轻忽自己,牺牲自己,曲长负啊……”
他的手指怜惜地抚着对方的脸:“你明明比什么都珍贵,比什么都重要。你可知道,为了能再见你一面,我也是,愿意付出一切的。”
第39章 风雨从飘瓦
靖千江长年习武,手指上带着薄茧,蹭过皮肤的时候,触感有些麻痒。
“行了!”
曲长负如梦方醒,略带愠怒地挥开了靖千江的手:“你少给我在这里擅自胡言乱语,我说过……”
他是说过很多话,可惜就没有一句中听的,靖千江几乎是本能地脱口阻止道:“你别说了!”
他没有被甩脱,反倒上前一步,捧起曲长负的脸,低头就吻了下去。
其实有的时候,身体的接近不需要浓烈的爱意,被冒犯的恼怒也可以起到相同效果。
跟上一次的小心不同,靖千江吻的很重,曲长负不甘示弱似的,便也同样咬了回去。
两人的双唇贴合在一块,气息交融,这一刻如此的亲密无间却又如此遥远,似乎是为了各自的执拗进行的博弈。
他们都是孤独的人。
一个人的坚持,一个人的追求,太苦了,却又谁也不愿意妥协。
而这争斗之中,又有燥热的欲望缠绵地席卷上来,带着痛苦,带着仇恨,带着迷恋。
曲长负腰身微微后仰,退了一步,几乎要被按在身后冰冷的石壁上面。
但那凉意仅仅是稍稍沾衣,靖千江便将曲长负的肩膀一带,自己转身靠在了石头上,一手重新箍住了他的腰,亲吻愈发热烈。
他没这么冲动过,可是他也再不会如此地喜欢一个人了。
他想要化开对方身上的冰壳,化不开,就用血肉融碎,让自己再也不会被拒绝,让他们再也不会分离。
或许他暂时做到了。
曲长负并不习惯于被身体上的欲望所掌控,更厌恶与人接触。
然而在被对方强行地拉入这股旋涡当中之后,他忽然发现,这样淋漓的放纵可以令人忘却一切肮脏的过往与痛苦的前行。
所用的压力都被释放出来,这一刻什么都不用想。
较量、亲密、欲望……
他喘息着,闭上眼睛,手指按住靖千江肩头的衣服,仿佛沉迷。
但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响,曲长负猛地睁开眼睛,目光清锐。
这一刻,靖千江就知道,结束了。
对方轻而易举地脱身出来,而他,犹自妄想缠绵到死,不愿清醒。
*
是他们的手下找过来了,小端在半路上接到了粮草,却发现曲长负那边人没到,当时便吓出一身冷汗,带着人匆匆跟小伍汇合,一起上山找人。
他们跟被靖千江甩到后面那帮侍卫碰上了,一行人在山里绕来绕去,总算碰到了这里。
只是他们找的这样尽心费力,有没有受到主子的欢迎,就难说了。
靖千江唇角和舌尖都破了,左臂有箭伤,胸口抹过的药膏也早已蹭的七零八落,这时候掌伤已经有些发肿。
他这么惨,也有一大半是自己作的,这回更没有让曲长负背的待遇,被人扶着抬上小轿。
相比之下,曲长负就要体面的多了,除了嘴唇微肿,面色泛红之外,也看不出什么异常,一边若无其事地上马下山,一边询问小端目前的情况。
小端低声道:“为了逼问少爷的行踪,抓了两个黑衣人,他们确实来自西羌,会到这里埋伏,是因为想把您活捉带走。”
曲长负道:“我?”
他还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比粮食值钱。
小端点了点头,语不传六耳:“最近太师履战告捷,西羌那边都急了。据说他们收到了一个情报,说宋家上下最疼爱的就是少爷您,因此要把您抓走带到战场上,用以当做人质。”
曲长负立刻意识到问题:“他们因何知晓我的行踪?”
小端眼底闪过一丝厉色,面沉如水:“属下一定会查清楚。”
这个其实没什么可说的,曲长负这次来到山里截留粮食,整个行程完全保密,连朱成栾以及跟他一同前来的刑部官员都不知道。
能将消息透露出去的,只有刘显洋、靖千江,或者曲长负这边的人。
刘显洋不知道曲长负的真实身份,靖千江更加不可能。
所以很明显,是曲长负自己这边出了内鬼,这也是素来沉稳的小端都会因此而气急的原因。
他自小被送到曲长负的身边,生命中的唯一目标就是将小主子保护好,如果这次不是靖千江赶到,小端不敢再想象后果。
曲长负道:“你也不必如此,此事怪不得你。多留神罢。”
*
曲长负走后,苏玄的待遇就提升了不少,那四处漏风的牢房被换成了一个宽敞向阳的所在,里面的草席也变做了一张小榻。
牢头送饭之后便没再出现,苏玄盘膝而坐,将一把长剑拿出来放在身侧,静静等待着什么。
这柄剑是皇上亲手所赐之尚方宝剑,他前世也曾经握在手中过,这一把却是在床铺下面发现的。
苏玄与曲长负都是善于诡诈之人,并且合作多年,就算最后收场的结局实在是不怎么好,但默契绝对没的说。
他看见这把剑,再想起之前自己与曲长负的对话,便猜到定然有变故发生,于是守剑以待。
果然,数个时辰之后,有数人匆匆闯入牢狱之中。
他们对于苏玄根本就没顾忌,当着他的面便低声商议:“就是此人,朱大人有令,要将他立即处死!再伪造成自尽的样子即可。”
苏玄抬起头来,斯文问道:“可否给出一个理由,让在下死的明白呢?”
他的声音淹没在嘈杂中,根本没人理会,有两人手里拿着白绫,就要往苏玄的脖子上面套。
正在这时,寒芒一闪,却是苏玄反手将长剑抽出,向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刺去!
他文官出身,功夫有限,但这柄御赐的宝剑锋锐无比,稍稍一带便足以将人割破皮肉,又是在这样出其不意的状况之下,那人竟活生生被苏玄捅了个对穿,倒在地上不断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