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期的文官,几乎都能写一手好看工整的楷书,跟印刷体也没差多少了,沈嘉让人将表发下去试着填了几张,果真美观了许多,而且也容易装订成册,翻阅起来也方便,得到了户部上下一致的好评。
皇帝得到了满意的答卷,对户部上下也是一通赞誉,还赏赐了沈嘉一块玉佩,虽然大家没瞧见玉佩的模样,但既然只赏赐一样,肯定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沈嘉也终于把家里的那块玉佩过了明路,那玉佩是帝王象征,与之前赵璋送给他的礼物不同,就这样还被内廷质疑过,毕竟太过贵重。
“你真的就这样给我了?被人知道了不好吧?”沈嘉觉得不妥,“我还是拿回来还给你吧,换一块普通的就行。”
赵璋头也不抬地说:“不过是个死物,赏给你就收着,谁会多说什么?朕还缺一块玉佩不成?”
“那块玉真没其他作用?”他深怕自己不小心拿了块兵符之类的,电视剧里总这么演,王侯将相就喜欢拿贴身东西当令牌。
“有。”赵璋笑眯眯地看着他,勾了勾,等沈嘉靠近,抓着他的衣领贴近自己,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那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务必要收好!”
沈嘉:“……”我信了你的邪!
第六十二章 赵庭
沈嘉印刷出来的样表惊艳了满朝文武,格式统一,不同项目用不同颜色区分,清一色的印刷体,就与他们平时看书一样方便。
而且沈嘉在报表的页脚还备注了不少内容,只要识字,看得懂字,基本上就能完成一张表的填制。
之前朝廷各衙门也掀起了学表格的风潮,可随着沈嘉外出,不少人学着学着都被问题卡住了,又或者是觉得沈嘉的表格并不实用,于是渐渐地又放弃了一批人。
沈嘉给朝臣展示了自己的成果,他制的样表涵盖了考勤、考核、业绩、薪俸等内容,几十张表,各衙门很快就挑出了自己需要的,拿着样表去印刷厂印刷。
许多官员好奇地问:“这彩色也是印刷出来的?我还以为是画上去的。”
这时候的印刷术还达不到彩色印刷,或者说是成本太高不划算,书籍中的彩色图案都是请人画上去的,成本高而且还很难做到统一,书本来就贵,那些买书做教材的学子们也不想浪费纸张看什么彩色图画,恨不得一本书的字数越多越好。
沈嘉不是搞技术的,对古代彩色印刷术只大致知道“饾版”和“拱花”,原理也知道一些,但这两种技术对印刷表格并没有太大用处,表格彩印很简单,需要的颜色也是成块成块的,所以印刷厂就将不同颜色用不同的印刷模板,受这个启发,印刷厂也开始印刷一些简单的彩色书籍,比如说在名人传的第一页加印一张彩色人物肖像,比如说,在四书五经注解里加几株彩色的梅兰菊竹,这些模板都是能常用到的,成本摊开也就不算什么了,能让书籍看起来都高大上许多。
因为这大量的订单,印刷厂还私底下给沈嘉送了份大礼,沈嘉收的心安理得,而且他从中看到了商机,只是朝廷限制官员经商,他不能以自己的名义经商获利,如此一来,他更加希望大姐夫一家来长安了。
众人都在等着沈嘉升官,甚至下赌注赌他这次能升到什么位置。
但从春天等到夏天,沈嘉的调令还是没有下,赏赐是一批一批的有,于是大家也看出来了,沈嘉这次并不会升官。
“也是,他才多大,已经是户部郎中了,放眼望去,历朝历代这个年纪的五品官也不多。”
“我猜他是内定了户部侍郎,说不定不用两年蒋侍郎就致仕了,户部最风光的就是他,肯定是他接手侍郎之位。”
“可冯郎中资历比他老许多,也是颇有成就的,王郎中就更不用说了,那等家世才应该是提拔的那个吧?之前不都说他才是内定的那个吗?”
“王家是背景深厚,可再深厚能比得过皇上的宠信?你看着吧,沈嘉的升迁肯定是皇上盯着的,吏部根本插不上手,而且凭着他的本事,年年业绩都是上佳,最迟三年也会升官了。”
如此大好前途的青年自然是受大众追捧的,到沈府走礼的官员富商越来越多,沈父沈母开始了天天应酬的日子,一开始觉得骄傲有面子,时间长了只觉得枯燥无味。
因为怕给沈嘉得罪人,沈父沈母也不好拒绝上门来的访客,后来还是沈嘉让门房拒绝一切没事先递拜帖的客人,男客来一律以老爷公务繁忙无暇见客为由拒绝了,女客来则说老夫人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不宜见客。
沈母只是小地方的小户出身,见识阅历有限,加上长安这边习俗与保宁府差距甚大,弄了几次笑话后就更不喜欢见客了,恨不得立即把儿媳妇娶进门,将这些琐事交给她。
“儿啊,你能不能与皇上说说,把婚期改近一些,你们二人年纪都不小了,家里也都准备妥当了,早点娶妻这家里也早点有主母打理,娘可做不来这些。”沈母催促说。
沈嘉哪敢点头,只说:“也没几个月了,这天气越来越热,大夏天也不适合办喜事,等入秋天气凉爽些更好,您说呢?”
“哎,那不是娘能力有限,怕拖你后退吗?”
“娘,您觉得我在官场上的建树是靠这些得来的吗?我凭本事升的官,人情往来有用的我自然会注意,那些上门来走关系的多数都是有求于我,不见也罢。”
沈母听他这么说也安心了,哪怕接到的帖子越来越多也懒得理会,于是没多久,长安城里传出了沈郎中清廉自律的风评,别人家的家属都是见钱眼开,恨不得趁机捞好处,沈郎中的双亲则淡泊名利,送进去的拜帖与请帖全都石沉大海,礼物也是一律退回,如此一来,反而让人高看一眼。
入夏后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每年盛夏,太后与太皇天后都要去郊外的行宫避暑,今年也不例外,太后因为蒲家的事情与皇上闹的很僵,表面没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但母子之间的隔阂已经去不掉了。
而且太后知道赵璋心里有人,连皇后都是障眼法,只是她也懒得去管那个人是谁,她再傻也不会真的干掉自己亲生儿子,孙子还不到十岁,根本撑不起朝政,一旦赵璋不在,她能否扶持幼帝登基还是个问题,为了不让自己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太后最近深居简出,刚入夏就收拾东西去行宫避暑了。
太后一走,沈嘉偶尔便会在宫里留宿,接触到赵庭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多了。
自从赵璋决定要立赵庭为太子,就有意培养他,还不到十岁的孩子,每天学习的时间安排的满满的,早上学基础知识,下午学君子六艺,晚上旁观皇帝处理朝政。
赵璋便在批阅奏折时与他说一些国事,引导他去思考,有时候还会布置一两道作业给他,于是连朝臣们都知道,睿亲王每日要忙到三更才能歇息。
这天夜里,赵庭过来的时候看到沈大人在御书房,神色有些疑惑,他私下问自己的贴身掌事公公:“为何皇叔要经常留沈郎中在宫中过夜?”
掌事公公吓得跪了下去,抱着他的大腿交代说:“小王爷,这话可不能乱说,皇上那是与沈郎中商议国事呢,而且您已经过继给皇后娘娘了,以后该称唿皇上为父皇。”
“孤喊习惯了,而且皇叔也说无所谓。”
赵庭还是个半大孩子,但一身气质真是平民百姓家养不出来的,他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也接受了沈嘉的礼,然后坐到龙椅的右侧,双手放在膝盖上,看赵璋批阅奏责。
赵璋今天本来是想和沈嘉过点轻松的二人世界的,结果忘记交代赵庭不要来了,人来都来了,他总不好将人赶走,于是给沈嘉使了个眼色,说:“咳,庭儿今晚跟着沈郎中学习吧,可以把白日里积累的不懂的问题问他,他乃状元之才,不比你那几个太傅差。”
赵庭看了眼沈嘉过分年轻的脸,不太相信地点点头,起身朝他做了个揖,“那就有劳沈大人了。”
“不敢不敢,请小王爷随我到这边来。”沈嘉将他引到窗户旁的书桌前,摆好纸笔,“小王爷可以将你不解的问题写下来或者直接口述告诉微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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