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瀛低着头往手腕和虎口上缠绷带,几缕头发垂在他额前,发梢不停的往下滚落水珠,道:“嗯。”
叶初阳:“还有几场?”
“约好的还有一场。”
“打完这场还约吗?”
江瀛停下手,抬起头,终于正视叶初阳,道:“为什么要问?”
叶初阳看着他的眼睛说:“你需要休息,你的眼睛红得吓人。”
江瀛似乎很烦躁,用力拽了两下手上的绷带,说:“叶博士,你不该来。”
说完,他绕过叶初阳,掀开帘子往外走,立即掀起一阵声浪。
叶初阳走到门边,把帘子掀开一条巴掌宽的缝,看到江瀛已经戴上了头部护具和拳套,像是职业拳击手一样高举双手绕着拳台走了一圈,似乎很享受台上的暴力和台下的疯狂……叶初阳只看了几秒钟就把帘子放下了,往回走了几步坐在台子上,通过外面声浪可以足以听出比赛已经开始了。他低下头,双手撑着额角,很忧愁地叹了声气。
大约十分钟过去了,外面开始放音乐,人群的声浪稍显减弱,小光跑进来拿矿泉水,叶初阳忙问:“结束了吗?”
小光道:“没呢,才一个回合。”
叶初阳:“还有几个回合?”
小光:“职业赛是三个回合,我们这儿是四个回合,一回合七分钟。”
叶初阳帮他递毛巾和水壶:“江瀛状态还好吗?”
小光把毛巾挂了一身:“瀛哥这场赢面不大,他都打了好几场了,体力快耗尽了。”
叶初阳不想知道江瀛赢面大不大,只想知道江瀛能不能支撑下来,但是小光抓不住重点,很快又跑出去了。叶初阳又来到门边,掀开帘子想看看外面的情况,看到振臂高呼的人群又把帘子放下了,他不喜欢也不习惯那种场面。
三十分钟很漫长,叶初阳看着手表数时间,时间分分秒秒过去,等到指针划了半圈,他感觉已经过了一整天那么漫长。外面似乎已经分出了胜负,人群的呼喊声空前高涨,随即小光冲进来了,还掀开了帘子,道:“慢点慢点。”
江瀛被俩人一左一右架进来,进了后台就往地上一趟,浑身汗湿淋漓,背后的汗水立刻把地板染湿了,小光拿着一块毛巾跪在江瀛身边给他扇风,嘴里不住喊:“水水水!”
老庄亲自拿了瓶水,拧开瓶盖直接往江瀛身上浇,浇了两瓶才停手,道:“没事儿,让他躺一会儿。”
叶初阳也蹲在江瀛身边,担忧地看着江瀛的脸:“他又晕过去了吗?”
老庄道:“晕过去是正常的,他早该晕过去了,他缺觉。小光,你接盆水给你瀛哥冲个凉。”
小光接了两盆水往江瀛身上冲,期间江瀛一直没醒,叶初阳看不下去了,拦住小光的第三盆水,道:“把他衣服拿过来。”
小光把江瀛来之前穿的西装拿给叶初阳,叶初阳让小光把江瀛扶起来,往江瀛身上套了件西装外套,朝江瀛脸上拍了两下:“江瀛?能听到我说话吗?江瀛?”
江瀛很艰难地掀开眼皮,看到他就皱眉,有气无力道:“叶博士,你走——”
他话没说完,倒在小光身上了。
叶初阳揪着他的西装外套衣襟顿住几秒钟,撒开手起身就走,掀开门帘子又停住了,沉下一口气又拐回来,看着江瀛冷冷道:“麻烦谁把他扛起来,我送他回家。”
老庄让小光开车送他们,小光和另一个男人把江瀛塞在后座,叶初阳也坐在后座,小光把车开上公路。
离开地下室,叶初阳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他史无前例的把一个白天在地下拳馆耗费掉了。叶初阳心里替自己觉得气闷和不值,因为江瀛一直在赶他,别说念他的好,江瀛似乎都不愿见他。
江瀛上了车就陷入昏睡当中,小光开车猛,他身子一歪倒向叶初阳的方向,不偏不倚地枕在叶初阳腿上。叶初阳垂眼看着他湿淋淋的脑袋,很想把他脑袋推开,但终究没动手,还升上了车窗玻璃,挡住了车外的晚风。
小光往前开了一阵子才问:“老板,瀛哥住哪儿?”
叶初阳也不知道江瀛住哪,就给展星羽打电话,展星羽却说现在不能把江瀛送回家,因为江瀛的爷爷回来了,被老爷子知道江瀛又去打黑拳,要出大事。
展星羽火急火燎地说:“我给你发一间酒店的地址,你把江瀛送到酒店去,我已经和酒店那边打好招呼了。”
叶初阳低头看看江瀛昏睡的侧脸,道:“他现在需要人照顾。”
展星羽:“这不需要你操心,我会安排人照顾他。”
叶初阳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挂了电话,对小光说:“去我家,我给你导航。”
小光把车停在叶初阳小区单元楼下,又背上江瀛把江瀛送到楼。家里没人,灯还黑着,想必法西娅和边小澄混在一起。叶初阳一路啪啪啪的开灯,推开卧室门道:“把他放在床上。”
小光把江瀛往床上一卸,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喘着粗气道:“瀛哥,瀛哥太沉了卧槽。”
叶初阳给小光倒水,小光喝完水一抹嘴儿就走了,像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侠士。
叶初阳送走小光,把门一关,先回卧室拾掇江瀛,江瀛躺在他床上睡得昏天黑地,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所。他站在床边看着江瀛无措了一会儿,决定帮江瀛把衣服脱了,上面的衣服好脱,西装外套一拽就拽掉了,他掀开被子看着江瀛下身的运动短裤只为难了几秒钟,然后就把江瀛的短裤扒了下来,还好里面还有一件平角内裤。叶初阳连江瀛内裤是深蓝色还是纯黑色都没看清楚就飞快地把目光移开了,然后把被子往江瀛身上一甩,盖得严严实实。
叶初阳担心江瀛有低血糖的毛病,就从自己一堆零食里找出一袋儿水果硬糖,挑了一块儿自己喜欢吃的蓝莓口味给江瀛塞到嘴里。他照顾人的经验不多,到此算是招式用尽了,然后离开卧室把江瀛的衣服拿到卫生间去洗。
江瀛的西服看起来很贵,叶初阳没洗过这么贵的衣服,所以选了个职能冷水洗,还加了很多洗衣液。洗衣机翁的一声开始运作,叶初阳后退几步坐在马桶上,看着滚筒里转动的西装,由内而外地叹了一声气。
累,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累,这一天泡在拳馆什么都没干,但是却无比的累。仔细一想原因,貌似是他的心一整天都不在自己身上,被耗光了心力。
叶初阳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把江瀛带回来,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在拳馆里等江瀛,到现在木已成舟江瀛已经在他房间里躺着了,他还是觉得很缥缈很荒唐,今天他看到的一切和经历的一切都很缥缈很荒唐。他对江瀛屡次赶他离开拳馆而耿耿于怀,也忘不掉展星羽告诉他江瀛精神病态的那番话,所以他到现在还觉得累……
过了一会儿,房门响了一声,法西娅在外面喊:“表哥,你回来了吗?”
叶初阳打起精神:“我在洗衣服。”
法西娅:“我买了米线,快出来。”
叶初阳洗了把脸走出卫生间,和法西娅吃晚饭的时候法西娅说起江瀛已经失踪了两天,连边小澄也不知道江瀛的下落云云。叶初阳夹起一筷子米线默默看了眼卧室房门,把嘴闭得很紧。
吃完饭,法西娅回房鼓捣她的贴吧,叶初阳洗完澡也回房了,一推门看到江瀛坐起来了,双手抱着头,眼睛都没睁开,很难受的样子。
叶初阳忙坐在床边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江瀛低声道:“头晕……渴。”
叶初阳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看着他喝下去,把杯子接过来,又问:“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江瀛没说话,身子往后一倒摔回床铺里,把被子一拉盖过头顶,又睡过去了。
叶初阳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江瀛一会儿,然后关掉吸顶灯,在床头留了一盏暗暗的小夜灯。他房间这张床是双人床,足够躺两个人,但他还是在床旁边打了个简单的地铺,他躺在地铺上留意听江瀛的动静,但江瀛睡觉很安静,安静得没有一丝动静,连身子都不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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