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江瀛却说:“我在未读里找你的消息,没找到,我就更烦了。”
叶初阳闻言,心里有点慌,但依旧有条不紊地敲着键盘,风平浪静道:“我没什么要紧事,就没有打扰你。”
江瀛好一会儿没说话,似乎已经睡着了。
叶初阳放慢了敲键盘的手速,最后索性停下了,他转头看着江瀛的脸,神情怔怔的。
江瀛又说话了,声音很低,将睡不睡的样子:“飞机上太吵了,我最讨厌坐飞机,那么多人挤在一个封闭的壳子里,好像被几十上百双眼睛盯着,根本睡不着。”
叶初阳:“那你回家休息吧。”
江瀛没说话,这回是真睡着了,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叶初阳特意往键盘上蒙了一层透明的保护膜,这样敲字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会小很多。他在工作,江瀛在他旁边睡觉,一直到晚上下班时间,边小澄来接江瀛,要开江瀛的车送江瀛回家。
江瀛被边小澄叫醒,眼睛里空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搂着边小澄脖子把身体一半重量都压在边小澄身上,向叶初阳草草打个招呼就和边小澄走了。
第二天,江瀛神清气爽地来到叶初阳办公室,和叶初阳一起进入宋友海的精神舱。
叶初阳把创可贴撕掉,揣进衣兜里。
江瀛端起杯子喝咖啡,余光瞄到他撕掉了手指上的创可贴,喝了一口咖啡才不紧不慢道:“叶博士,你有点奇怪。”
叶初阳道:“哪里奇怪?”
江瀛道:“你好像对我说的话过分敏感,我只是问问你的伤口,你就把创可贴撕掉了。”
叶初阳闻言,又想把创可贴贴回去,手伸到衣兜里捏住了创可贴又猛地意识到自己确实有点敏感,明显到都被江瀛看出来了,就说:“没有啊,贴着碍事,就撕下来了。”
江瀛看他一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看手机。
叶初阳发现自从他把江瀛从拳庄带回家和江瀛独处两天过后,江瀛待他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他好像成了江瀛处理人际关系中的一个例外,之前他看到的江瀛一直都是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的,现在江瀛和他独处时则是寡言沉默,郁郁低沉。他不知道这代不代表江瀛在他面前露出了真实的样子,但他能确定一点的是江瀛在他面前很放松,而放松状态下的江瀛就会把旁人隔绝,和自己独处。所以他现在需要快速习惯和江瀛独处时江瀛给他的视若无人的不理会和窒息式的沉默。
他必须不能产生过多的想法,因为江瀛很敏锐,江瀛很会看他脸色,他不愿意让江瀛误以为他接受不了和江瀛独处。直到现在叶初阳才了解江瀛为什么再三强调,如果忍受不了他要告诉他,江瀛很懂得如何调换自己的状态。戴着假面的江瀛或许不够真实,但相处起来没压力,不戴假面的江瀛或许真实,但相处久了会有压力。
叶初阳此时因为江瀛而有了压力,但江瀛很无辜,江瀛不是他压力的来源,他压力的来源是他心里刻意抵御江瀛的那道墙。他的压力是自己给的。
叶初阳觉得有点累,就摘掉眼镜闭上眼休息,在自己都没察觉的情况下叹了一声气。
江瀛察觉到了,看看手表,他已经和叶初阳在这里坐了一个多小时,他迅速调换出笑脸,道:“叶博士,时间差不多了。”
叶初阳眯着眼往外面看,见外面已经入了夜,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就把眼镜戴起来,道:“那我们出去吧。”
江瀛走在他身后,他也就没看到江瀛脸上陡然黯淡下来的神色。
入夜了,整条街都缀满了路灯和店铺五彩的招牌,街道上的人群更加密集。法西娅和边小澄磕磕碰碰地从人群中挤出来,法西娅头上多了一顶发着光的兔耳朵头箍,和她圆中带俏的桃心脸很适配。边小澄头上戴着和她一模一样的发箍,也挺适合他眉开眼笑唇红齿白的面相。
两个人站在一处,还挺搭配。
法西娅跑到叶初阳面前,扶了扶头上的发箍,道:“表哥,前面好热闹啊,咱们去看看。”
叶初阳觉得她这幅模样很可爱,就捏了捏她头上的兔耳朵,但说出的话很不体贴:“不行,我们不是来玩的,我们要找到宋友海。”
江瀛指了指边小澄头上的兔耳朵,笑道:“边秘书,还挺适合你。”
边小澄笑道:“小娅非让我戴,江总叶博士,你们要不要?”
说着,他提起手里的袋子,里面还装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兔耳朵发箍。
江瀛没有犹豫,拿起一顶戴到头上了,向叶初阳笑问:“好不好看?”
叶初阳扶着眼镜,木着脸,看着江瀛的脸严肃地说:“嗯。”
法西娅:“咿?表哥你脸好红啊。”
叶初阳转身往前走了,道:“不要玩了,快找宋友海。”
他一个人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三只兔子,他心脏砰砰跳着,像怀里也揣了只兔子一样——刚才江瀛戴着兔子耳朵冲他笑的样子还在他眼前晃,很俊也很可爱。
叶初阳悄悄回头,看到法西娅边小澄和江瀛三个人站在路边拍照;阿西娅举着手机和边小澄站在前面,和边小澄几乎脸贴着脸,江瀛站在他们后面中间的位置,因为个子高不好入镜,还稍稍弯下腰,对着镜头微笑着。
法西娅拍了一张三个人的合照,然后单独和边小澄拍了一张,又挽着江瀛拍了一张。江瀛陪她拍完照就朝叶初阳走了过去,因为他发现叶初阳站在街边不动了,像是在等他们。
江瀛走到他身边,笑道:“别生气,我们没有耽误正事。”
叶初阳嘘了一声,指着街对面,低声道:“宋友海在那。”
第40章 死亡循环
街对面人行道上,有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在向来往的行人兜售玫瑰花,她们身后放了一只鼓囊囊的背包,里面全是一枝枝包装好的玫瑰,背包竖在店铺外墙的光线昏暗处,背包又落下一道阴影,就在那双重阴影笼罩的角落里蹲着一个人。
那是宋友海,宋友海比叶初阳第一次见到他时干净了不少,至少衣服和脸是干净的,导致叶初阳看到他时辨认了好一会儿才确认他就是宋友海。不过宋友海依然怪异,他穿着一件肥大秋装夹克,把一只手揣在怀里,两只眼睛来回扫视街面的人群,很鬼祟的样子。
江瀛看了看手表,道:“现在是九点十分,案发当天粱悠悠姐妹九点十五分离开培训中心。”
法西娅和边小澄也围在叶初阳身边,都注意到了街对面蹲着精神舱的主人宋友海。他们就在培训中心楼下,宋友海盯着的地方就是他们所在的方向;宋友海盯着培训中心,他们盯着宋友海,他们彼此互相遥遥凝视着。
时间渐渐往前推移,江瀛看着手表说:“时间到了。”
话音刚落,叶初阳听到身后传来小女孩儿的笑声,他回头,看到两个身穿墨绿色碎花连衣裙的女孩从一栋商业楼大堂走了出来,两个女孩儿长相几乎一模一样,难分彼此,穿戴也极为相似,只是一人戴着白色粉点的发卡,一人没戴发卡。
戴着发卡的女孩是粱悠悠,没有戴发卡的女孩是粱悠悠的双胞胎妹妹粱心心,这对小姐妹外形上极为相似,只能从脸上神态稍作区分;姐姐粱悠悠神态活泼,妹妹粱心心则斯文一些。姐妹俩出了大楼站在路边,粱悠悠用电话手表给爸爸打电话,问爸爸什么时候来接她们。
得出的结果似乎不令人满意,粱悠悠把嘴撅起来,略大声地说:“说好了今天带我和心心去坐卡丁车的,又说话不算数!不要,我不要张阿姨带我们去,她又不是我妈妈!”
粱悠悠气冲冲地把电话挂断了,牵着妹妹往前走,说:“不等爸爸了,我们自己去玩。”
粱心心略显犹豫的跟在姐姐身后:“可是爸爸让我们等他呀。”
姐妹俩又说了些什么,叶初阳没听到,因为两个女孩儿迅速融入了人群,声音也随人群息壤飘散了。
江瀛忽然弯腰伏在叶初阳耳边,低声道:“宋友海过来了。”
叶初阳连忙朝对面看,发现宋友海正在过马路,他莽莽撞撞地往前冲,差点撞到一辆车头上,司机从车窗里伸出头骂他。宋友海慌脚鸡似的穿过马路,朝着小姐妹的的背影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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