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尖叫一声:“这都是何六的奸计!他全都算好了!他故意落下丹方引诱我看,要所有人都厌我、恨我、排挤我,让我无处可容身!”
这些疯言疯语更坐实了她的罪名,所有修士都震惊地看着她,仿佛是第一次认识易雪仙子这个人。
霜绛年微笑道:“可是,这不都是你咎由自取吗?”
原剧情中,因为易雪,封铃铃含冤离开丹会,无法再以丹修身份示人,有苦说不出。
曾经她所遭遇之事,现在全都报应在了罪魁祸首易雪身上。
谁说不是善恶终有报,苍天好轮回呢。
披头散发的易雪被拖了下去,药宗弟子夺走了她手中的敛境砂,啐了她一口。
经营百余年的白莲花人设一朝崩塌,从此她将再无翻身的余地。
霜绛年并不怕她狗急跳墙、再行报复。
因为,晏画阑比他更想要易雪的命。
殿上,裴济拿回敛境砂,道:“头名虚位空悬,丹会名次向前顺延一位。那么这粒敛境砂的新主人应当是——何六。”
“多谢药王的好意。”霜绛年行礼后道,“只是第二名奖励的‘拜月华’是我梦寐以求之物,敛境砂还是赏给……”
他正想说让给封铃铃,却忽然被人打断了。
晏画阑翩然落在他身边,非常顺手地接过了敛境砂。
他笑吟吟道:“得了头奖的不是人,而是丹方。第一名和第二名的丹方都是何六写的,岂不是奖励都该给何六?”
这什么歪理?
霜绛年一怔,连忙悄悄扯了扯对方的袖子。
晏画阑回眸,眼神略过他的时候,轻轻一眨。
裴济道:“妖王陛下此举,恐怕有所不妥。”
“何六在丹会上差点遭人冤屈,说到底,还是因为丹会在初赛时没有筛选掉那些偷鸡摸狗的小人。”晏画阑随意抛起敛境砂,又握在掌心,“丹会出了这么大的漏子,给他造成这么大的心理伤害,总该负责给他些补偿罢。”
他分明就是在耍赖皮,满嘴歪理,偏偏说得又让人挑不出错处。
裴济道:“规矩一变,丹会的奖励少一份,又该如何?”
晏画阑财大气粗道:“我的宝库,凭君挑选。还比不上丹炉和捣药杵?”
闻言,场下议论纷纷。
妖王的宝库,确实要比拜月华和烛阴丹炉有诱惑力多了!
“封铃铃、乐桃情两位道友。”裴济道,“你们二人牵涉到赏赐分配,你们意下如何?”
“我又不缺丹炉。”乐桃情耸肩,“随他怎么办。”
封铃铃真诚道:“何六和妖王救过我的命,多亏他们,我现在才能活到现在。我愿意服从一切安排。”
裴济捋了捋胡须。
宗主乐不为见药王意动,忙道:“丹会从未有过这等先例,还请师尊三思!”
晏画阑见状,索性直接拉过霜绛年的手,咬破他的手指,将血珠滴在敛境砂上。
这些动作发生在一瞬间,等其它人反应过来时,敛境砂已经认霜绛年为主。
晏画阑朝大殿痞痞一笑:“先例么,这不就有了?”
霜绛年双眸圆瞪。
他不敢置信地动了动手指,敛境砂便受那一丝灵气牵引,顺从地落在他掌心里。
先斩后奏,当众夺走神器,逼迫神器认主——这么猖狂的举动,也只有晏画阑能做得出来。
“你!!”乐不为拍案而起。
“罢了。”裴济无奈道,“妖王救下的修士,都是丹修中的天之骄子。这三十六条人命,值得一粒敛境砂。”
凭霜绛年多年的演技,他总觉得药王只是看似不情愿……实际上非常开心能把敛境砂传给他?
他收下敛境砂和拜月华,深深拱手作揖:“那便谢过各位考官了。”
晏画阑挑眉。
霜绛年心中好笑:“谢过妖王。”
晏画阑这才满意,装模作样地扶起他:“谢什么,那是你应得的。”
他脸上人模狗样,私下里对霜绛年传音入耳,嗓音暧昧:“哼哼,哥哥打算做什么来‘谢’我?”
霜绛年满面恭敬疏离,实则亲昵传音:“晚上来我房间。”
晏画阑双眼猛然放光。
霜绛年微笑传音:“来我房间,赏你一顿针。”
晏画阑脸绿了,忙不迭往后退了三步。
沸沸扬扬的炼丹师大会,就这么一波三折地落下了帷幕。
丹会结束当日,霜绛年经受了之前没预想过的烦恼。
橄榄枝无数,各种名门大族纷纷发来信函要他加入,甚至直接派族中长老在他的住所亲自堵人。
何六从前性格非常内向,出身又低微,在修仙界除了裴鸢白没有熟人。这下可好,自从他在丹会上大放异彩,全药宗的弟子都在想办法和他攀亲道故,宗外想和他交个朋友的修士,更是数不胜数。
一看到这么多人眼神热切地向他奔来,霜绛年就头皮发麻。
他直接躲到了裴鸢白山上的小亭子里,还换了一身谁都没见过的易容。
晚霞漫天,圆月东升,他坐在亭檐上,抱了一坛果酒,对月自酌。
“亭子上的美人哥哥。”亭下有人笑问,“你见到过何六吗?我在找他。”
霜绛年抱酒缸的手一顿,随便指了个方向。
那人没走,一跃上亭,落在他身边,信手夺去了他的酒缸。
霜绛年忙起身道:“别喝!你会醉的。”
“那再问一个问题,回答好了,我就还给你。”晏画阑笑盈盈地将酒缸藏在身后,“——我的阿年哥哥在哪里?”
果然是又认出他了。
霜绛年看他一阵,坐下来,叹了口气:“做了妖王还叫别人哥哥,丢不丢人?”
晏画阑坐在他身边,把酒缸还给他:“哥哥又不是‘别人’。”
霜绛年不出声,目光放远,望向暮色中淡淡的一轮明月。
或许是因为山上足够高,月亮大而圆,仿佛触手可及。它染着夕阳的余晖,比任何时候都更温暖,更平易近人。
“记得吗?在秘境里的时候,我们就坐在竹楼上看月亮。”晏画阑说,“后来我回到妖族,独自一人看到月亮的时候,就会想起你。”
他回眸望着霜绛年:“不知道为什么,每当那个时候,我就很想和哥哥一起看月亮。”
霜绛年仰头灌了一口果酒。
他姿态潇洒,透明酒液顺着嘴角溢出,亮晶晶划过一道水光,落进颈子里,他也懒得擦拭。
“你太孤独了。”他说。
“不是孤独。”晏画阑认真道,“妖王殿里人来人往,但想一起看月亮的人,只有哥哥一个。”
他抬手,用手指轻柔地抹掉霜绛年唇边的酒渍,探出舌尖,将那抹酒香卷入口中。
霜绛年侧眸望他,有些恍惚。
想和他看月亮?
但晏画阑势必会站在阳光之下,受万众瞩目。而霜绛年自己,只能躲在一个又一个易容的背后,将一个又一个秘密藏进黑夜。
若是胆敢踏足白日,他定会遭烈日焚身之苦,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们一个生来属于白天,另一个生来属于黑夜。只有在短暂的凌晨与黄昏,人生轨迹才短暂地有了交集。
“哥哥。”晏画阑唤他。
望着那双清亮的眼睛,霜绛年想到了晏画阑犯蠢坑人的一面、机智可靠一面,想到了小天地中贰号的默默守护,想到了丹会上帮他争取敛境砂时的高调霸道。
还有,在魔主面前舍身忘死救他于危难,即便全身没有一块好肉,还要嬉皮笑脸逗他开心的时候。
在他的生命中,晏画阑确实如黄昏般短暂,然而就如那绚烂的晚霞般,闯入月亮的夜空,带给他全部色彩。
“我曾觉得,弱小的生命活该被吃。什么悲天悯人、兼济天下,我都不懂。”晏画阑望着他,“不过,如果这是哥哥的想法,我会学着去理解。”
上一篇:被奴役的吸血鬼的一生
下一篇:成为荣誉阴间人后我红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