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小叔叔这才把他领带松开,自己“扑通”一声,倒进软绵绵的枕头和床上。
陆忱低头坐在床边脱鞋,自己找出拖鞋,把外套板板正正挂在衣架上,领带解开。
正准备找个地方把领带放好的时候,又被小叔叔一把扯上了床。
“别忙活了,”宁晃不耐烦地说,“再磨叽一会儿天都该亮了。”
他便笑着翻了个身,挨到小叔叔的身边。
笔挺的衬衫被压出了褶皱,腰带上冰凉的金属扣倒是让小叔叔抱怨了一声,随手给他扯出来扔在了床边。
宁晃自己的房间里是没有摄像头和收音的,便睡得格外放肆,像抱着大号玩偶似的赖在他身上,还变换了几次动作,给自己的手臂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地方放着,才说:“我刚睡了五个小时不到,昨晚通宵打游戏来着。”
“我年轻可真有精神。”
陆忱就说:“没事,那就睡个懒觉。”
“嗯,”宁晃脑袋在他颈窝拱了拱,找到了自己习惯躺着的位置,半晌又说:“出差怎么回来这么早。”
他轻声答:“还好,事儿不多。”
“还是这个点儿回来,坐的红眼航班?”宁晃懒洋洋抱怨,“陆老板,都这么大身家了,用得着这么抠么。”
“大不了以后我把机票给你报了。”
陆忱就闷笑,无声无息把人往怀里抱了抱,说:“不是正好陪你补觉么。”
宁晃“哦”了一声,显然困得厉害,迷迷糊糊嘀咕说:“闭眼,睡觉。”
“嗯。”
过了一会儿,宁晃又觉得不对劲儿,抬眼看看,这傻子还盯着他看呢。
便骂:“你倒是闭啊。”
“一会儿就闭。”陆忱说着,轻轻蹭了蹭他的嘴唇,又顺着吻到脸颊。
说:“小叔叔,你睡你的,我再看你一会儿。”
还带一点牙膏的薄荷味儿。
有些笨蛋连夜赶深夜航班,在飞机上洗漱来看他。
宁晃饶是三十四岁的脸皮,也禁不住有点发烫,“嗯”了一声,脸往陆忱颈窝里埋了埋。
爱看就看。
他又没不让他看。
第37章
122
这一觉就睡到晌午,陆忱也难得睡了个懒觉。
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有谁在偷偷捏他的脸,戳他紧锁的眉头。
但一睁眼。
宁晃正一本正经,抱着自己的笔记在读。
他喊他:“小叔叔。”
他的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
宁晃一动不动,佯做专心,耳廓却染上了淡淡的粉。
他便禁不住腹中暗笑,一翻身便抱住他,抱怨说:“怎么不叫我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
宁晃便说,想睡就多睡一会儿,起那么早干什么。
他便拖着宁晃一起回被窝来。
太阳正好,教人懒洋洋地不想拒绝。宁晃便把本子合上,也跟他挤在一堆。
他也不拆穿他,就慢悠悠问:“你不都记得写了什么吗。”
宁晃嘀咕说:“越看越傻。”
话虽然这么说,但眼底却是带了些怀念和笑意的。
陆忱就搂他腰,使坏说:“给我看看么?”
宁晃就拍他一巴掌,说:“想都别想。”
“敢看就剁了你包饺子。”
陆忱心想,把他剁了哪还有人会包饺子,小叔叔连个面都和不好,就会吃饺子。
但还是把人抱得舒舒服服,继续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起这么晚没事儿么?”
宁晃便说没关系,本来导师就不用全天跟着录制的。
再说了,本来合宿期间来一天意思意思就行,我陪着他们录了好几天的素材,还不准我跟家属休息休息么。
陆忱便笑:“我算导师家属啊?”
“不然呢?”
赖床这事儿存在传染性,宁晃不愿意起,传染给陆忱,陆忱又传染回他。
阳光给床上的两只懒虫撒上香喷喷的佐料,隔着玻璃窗,就烘焙出惹人眷恋的甜香。
宁晃半晌翻了个身,终于问他:“你梦见什么了,一直皱着眉,还说梦话。”
陆忱想了想,还真想起点儿梦里的内容来,说:“小叔叔,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演唱会?”
宁晃“嗯”了一声,说:“就是我发烧那回?”
“你还记得啊?”陆忱问。
“能记不得么,”宁晃嘀咕,“人都差点没了。”
他是顶着低烧上去唱完的全程,整个演唱会二十多首歌,连造型带衣服换了六七套。
也是他那时候第一场演唱会,图个热闹,舞台效果喷水喷火干冰一样都不少,结果到头来全是自己折腾自己。
表演的时候全靠针剂药效顶着,一下来人就彻底不行了,倒在沙发上就没起来。
迷迷糊糊让人送医院去,白天打完针 ,晚上就又烧起来。
反反复复好几天,到了回家养病的时候,陆忱为了照顾他,硬是两天没去学校。
这还能不记得么。
陆忱就说:“其实你表演那天,我去过。”
“就是,想给你送点吃的。”
宁晃“哦”了一声,一点惊讶的表情没露出来、
陆忱这才感觉不对劲儿,抬眼看他,说:“……你知道啊?”
宁晃白他一眼,说:“大雪天抱着保温桶傻站在那,想看不见都挺难的。”
陆忱便闷笑一声。
123
其实他连陆忱怎么把保温壶塞给工作人员,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候病的头晕眼花,一抬头瞧见陆忱,险些以为自己病更重了,还问助理来着,说:“我特么这要是产生幻觉了,还能不能上台?”
结果被把助理吓得够呛,赶紧又给他喂了一片退烧药,说:“你瞧见什么幻觉了。”
“我看见……”他一边喝水,一边吃药,忽得顿了顿,说,“算了,你等会。”
他就循着陆忱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便碰见抱着两个大保温桶的工作人员,还在那闲聊,说现在孩子长得真好看,就刚刚那个小帅哥,自己进娱乐圈都够格了。
那保温桶长得很眼熟,他便给要过来了。
抱到后台,一样一样拿出来,粥粥水水带上小菜,热气腾腾摆了小半张桌子。
他感冒了吃什么都难受,其实尝不出好坏。
只是一口一口慢吞吞往下咽,肠胃暖和了一点,似乎人也就跟着暖和一点。
那天夏子竽是他请来的嘉宾,过来看他,见他吃上了饭,终于松了一口气:“你助理说一天都没吃东西,过来找我搬救兵,吓我一跳。”
虽说歌手空腹上台状态好,但宁晃眼下这个状态,空腹铁定撑不过全程演唱会。
忽得瞧见两个大保温壶放在边儿上,说:“这哪儿来的?伯母送的?”
宁晃摇了摇头,也不难过,就说:“她说今天不来了,那边的家里也有人感冒了,走不开。”
夏子竽的心就沉了下去,却笑了笑,又换了一个猜测:“那是你大侄子送的?”
他就点了点头。
“人呢?”
“走了。”
确切来说,是跑了。
见了他跟小鸡见了老鹰一样,扔下保温桶就跑。
——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头的话说重了。
夏子竽愣了一下,说:“走了?你怎么不留下来,好歹是第一场演唱会,送个饭就让人走啊。”
他没力气跟她抬杠,就说:“你别管了。”
夏子竽犹豫了一下,兴许是已经猜出什么了,便说:“宁晃,你要不还是把人叫回来吧,台下有个自己人,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他想了想,到底还是摇了摇头,说:“走都走了,算了。”
“我把他叫回来,他也没心思看演唱会,回头再让他提心吊胆一晚上,担心我病死在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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