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烛忍不住笑了。
【和儿时一样。】
【天山朱果毁了,气的冲出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林尽染一怔, 几乎是惊慌失措的抽回手。
儿时, 什么儿时?
不会吧,谢明烛不会真的就是他小时候见过的姑娘吧?
林尽染始终揣着明白装糊涂, 而谢明烛也明明知道,但也不说。
他们默契的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具体因为什么……反正林尽染是因为没必要。
儿时春心萌动, 对仙女一样的小妹妹产生好感, 抱有无限遐想, 期待终有再会之期。
结果现在告诉他, 不是小妹妹,是小弟弟!
天知道他一连做了多长时间噩梦?
事已至此, 性别又改不过来,还能怎样?
特意跟谢明烛说“咱俩小时候并肩作战过巴拉巴拉”, 也没啥意义,更没啥必要。
重点是——之前他蒙在鼓里,曾跟谢明烛说过自己对人家动了半个心, 现在想想都尴尬, 太尴尬了!
而且谢明烛良心大大地坏,明明知道一切却不说清楚讲明白, 还故意调侃他“或许在她心目中, 也将你视为半个心上人”, 甚至纵容他去找钟师姐。
这不存心看他笑话嘛,太讨厌了!
所以林尽染死都不会说破这件事,绝不!
不一气之下跟他绝交,已经是自己大度了。
林尽染想起这茬,心头火气,第二天没去找谢明烛下棋,而是去了柳暗花暂居的住处。
院子里有棵桃树,一年四季开花结果,林尽染就斜躺在树干上啃桃子。一句话没说,桃子先吃了仨。
“跟谁生闷气呢?”柳暗花端着茶杯送给他,“用长留州的水煮的天外天的茶,世间极品,尝尝?”
林尽染脸色瞬间不好看了。
柳暗花失笑:“哦,原来是跟谢公子生闷气。”
“小花,我问你个事儿。”
“说来听听。”
林尽染从树上跳下来,正色道:“我先声明,我本人绝对绝对绝对没有丝毫鄙夷嫌弃的意思。”
柳暗花夸张的瞪大眼睛:“这么严重吗?”
“那我问了?”
“快点快点。”
“就是,一个男人。”林尽染有点难以启齿,但这个问题除了柳暗花也没人适合回答,“一个男人,为什么会穿女装呀?”
柳暗花愣了愣,瞬间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来:“怎么突然问这个,莫非,莫非你也对女装感兴……”
“当然不是!是有个人,诶呀,现在是我问你!”
“还能为什么,因为喜欢呗!”柳暗花坐到石凳上,一边慢条斯理的品茶一边说,“有人喜钱,有人喜色,有人喜书,有人喜剑,而我偏偏喜欢这些流光溢彩漂漂亮亮的东西,仅此而已。”
“这就好比你习医成痴,没什么好奇怪的——你觉得金簪漂亮还是玉簪好看?昨个儿见钟姑娘戴了一支双凤纹鎏金的步摇,煞是好看。”
后半段林尽染全没听见。
“小花,那你会不会有一天,突然不喜欢这些东西了?”
柳暗花急道:“怎么可能,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就是——”
柳暗花寻找恰当的比喻,目光下移到林尽染的腰部以下,说道:“你会把你那玩意儿切了吗?”
林尽染:“……”
可是谢明烛现在既不涂脂抹粉,也不着女装呀?
对姑娘家的珠宝首饰,似乎也不感兴趣的样子。
其实林尽染还设想过,是不是谢明烛有个长得很像、然后早夭的双胞胎姐姐或者妹妹。后来他受伤了,姐姐或者妹妹就把冰魄香露给他用,药用完了,瓶子也忘了扔。
因为姐姐或者妹妹夭折,全家都很伤心,干脆对此事绝口不提,对外也只说谢明烛是独生子。
哈哈,当然了,这个设想太离谱。
从柳暗花那里出来,路过湖畔凉亭的时候,在石桥上遇到了谢湘和路鹤亭。
三人闲聊几句,路鹤亭有事先走了,林尽染也要走,谢湘回头叫住他:“枫哥哥。”
“嗯?”
谢湘笑的温柔体贴:“你可找到心上人了?是钟家表姐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尽染:“不是她。”
谢湘肉眼可见的失落:“那枫哥哥再跟我形容形容,我再帮你找找。”
谢湘一门心思助人为乐,期待成为造就“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红娘。
林尽染很无奈,看着谢湘满心期待的表情不忍驳她好意,再想起谢明烛那个混蛋……
忍不住了!
“我说你堂哥好端端的,干嘛要学柳暗花穿女装?穿也就穿了,仗着美色在外带坏无知小孩就是他不对了!”
“啊?”谢湘被这一波狂轰乱炸整不会了。
林尽染一脸“我不听我不听就是我有理”的表情,惹得谢湘露齿大笑:“你这可就冤枉我堂哥了。”
“婶婶是难产仙逝的,堂哥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天机谷的妙算真君说他活不过十二岁,只有当女孩子来娇养骗过天道,方能平安长大,所以我小时候都管他叫姐姐呢!”
林尽染听得目瞪口呆。
谢湘:“叔叔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天道公允,赐予纯元灵根,其代价就是多灾多难。”
林尽染恍然,这倒是跟自己“命途多舛”不谋而合了。
天道给你打开一扇门,也必然给你关上四面窗。
谢湘叹了口气,有些失神的喃喃道,“堂哥生下来就丧母,别说被婶婶抱一抱了,就连婶婶长什么模样都没看到。截至十二岁之前,他就是个药罐子,今个儿这疼,明个儿那病,风一吹就着凉,雨一淋就得躺半月。”
“好不容易熬到十二岁,身体健壮了,却又因为修言灵之术,此生注定与孤独为伴了。”
“没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他也不能说话。”
林尽染:“那可不一定。”
谢湘诧异的看他。
林尽染望着远方,笑而不语。
他知道。
因为他能听见。
厉害吧!?
嘿嘿嘿嘿嘿嘿……
林尽染回到住处,暂且放下棋谱孟哭和血咒,先鼓捣起天听来。
林尽染盘膝打坐,先以神识在内府里转一圈,并没发现天听的踪影,谨慎起见多转几圈,没有就是没有。
不在金丹,那放在哪里了?
林尽染恍然大悟的同时骂自己一声笨蛋。
当初在幻城,跟着谢明烛用附灵术的时候,明明是纸片人状态,却还是听见谢明烛心音了。
这说明,天听不在身体里,而是在神魂中!
也就是说,如果他有朝一日夺舍重生的话,天听也会随着魂魄一起过去!
这招好啊,不怕丢。
林尽染立即进入识海。
识海内部的景象很难用言语形容,那是一片浩渺的景色。
识海之中有一处光亮,极为耀目,看久了有些灼眼不说,稍微靠近一点就觉得灵气逼人,压得自己神魂动荡,难以喘息。
林尽染确定这个光亮就是天听,可惜太亮了,看不见全貌。
林尽染跟它磨蹭一会儿,退出来,整具身体都垮了一下。
好家伙,这也太费神了!
不过去识海里看一看天听,其疲累程度堪比“幻城大战”的两倍。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林尽染:“灵芝吗?”
门被推开,身着月华白衣的谢明烛走了进来,目光落到林尽染的脸上,神色一怔:“你怎么了?”
林尽染不用照镜子也猜得出来自己脸色应该不好看:“练功练岔气儿了。”
谢明烛倒杯水给他。
林尽染先喝一口,然后抬头看向谢明烛:“找我有事?”
【为何不来找我下棋了?】
林尽染手一哆嗦,半杯茶差点打翻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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