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垂下眼睑,希思眼底眸光闪烁,一片复杂悒郁之色。
中午休息之时,罗恩把希思喊走,说是要去教堂一趟。
马车上,两人面对面坐着。
“教会找我有什么事?”希思直接开口,“是关于马戏团的事情?”
“嗯。”罗恩点了点头,但表情却略微有些凝重。
“发生了什么?”希思接着问。
罗恩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说:“是关于理查德·惠廷顿的事。”
心里一沉,希思侧头看向窗外:“他怎么了?”他心底隐约浮起不好的预感。
“他还住在你那里吗?”
“没有,他前天离开了。”
“为什么离开?”
“我也不清楚。”
“你们关系很好。”罗恩直视希思的眼睛,眼神有些咄咄逼人。
“是的,我们一起参加考核,是那时候认识的。”
“那你对他跟马戏团的关系了解多少?”
希思静静坐着,目光平静,摇了摇头。
“没什么了解,只是偶尔听他提起过。”
“你知道他曾是马戏团的成员?”
“嗯,毕竟他以前是魔术师,在马戏团很正常。”
“珀罗普斯广场爆炸案发生后,你是否怀疑过他?”
希思抬头注视罗恩,慢慢说:“怀疑过。但我只怀疑过他的过去和马戏团,现在的案件他并未参与。”
“为什么这么肯定?”罗恩揉了揉额头,叹息一声。
“食人案和爆炸案前后,他一直跟我在一起。”
“是的,但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罗恩捏着鼻梁,冷静地说,“我想你明白这一点,希思,理查德是叛教者,你也因此要受到怀疑和审讯。”
手掌不自觉地捏紧,希思垂着头,表情没有透露出任何情绪。
“你会去忏悔室,你应该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报社会为你作证,但单靠我们的说辞远远不够。”
“我明白。”希思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车厢内陷入沉默。
一路上,希思闭目沉思,思绪转动,思考究竟该如何应付教会的调查。
他知道教会内部最近在肃清叛徒和眼线,只是没想到理查德这么快就被查了出来。
前天理查德突然离开,他傍晚回来后才知道这件事。
莫林说他们在理查德走后不久曾悄悄出去找过他,但只知道他曾去过失踪孩子的家里,之后就消失无踪。
如果理查德还活着,那他无法直接露面,肯定也不会跟他见面。恐怕他现在已经被认定为小丑的同伙,正在被国家和教会悬赏通缉。
就这样思索着,时间飞逝,马车很快就到达安赛斯大教堂。
“去吧,我在车上等你回来。”下车前,罗恩叮嘱了一句。
“嗯。”希思点点头,低着头跳下马车。
他会回来的。他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关进监狱。
车外,已经有修士等候多时。他刚一出现,就被他们“护送”着进入教堂。
忏悔室很小,狭窄逼仄,希思坐在椅子上,面前是那种木制的隔板,隔板上开着小格,神父就坐在对面。
弗洛斯神父就坐在那里。
希思低下头,瞧见隔板上雕刻了许多复杂的镂空花纹,而就在空格附近的隔板上,镶嵌了一具小巧的知更鸟标本。
知更鸟标本脸部到胸部是鲜血般的红色,鸟嘴大张,毫无光泽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是【谎言知更鸟】,能检测人是否说谎,如果说谎,鸟嘴就会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
盯着它瞅了片刻,希思微微动了动食指,细小如发丝般的金丝缠绕上锥形鸟喙,将鸟标本的嘴巴死死捆住。
做完这一切,希思坐直身体,安静等着神父的问话。
“希思·多兰先生。”弗洛斯神父开口了。“你有什么想说的?”他问。
希思稍作犹豫,声音缓慢而凝重:“我不相信理查德是叛教者。”
“为什么?”
“我了解他,他不会做这种事。”
“你这么笃定他不会背叛?你似乎很相信他具有忠诚的品格。”
希思垂目瞥了眼标本,“是的,我相信他。”
“有情报说他在马戏团长大。听说他幼时被拐走后就一直生活在马戏团。他给孩子们表演魔术,然后诱拐他们,献给小丑和畸形人食用。据说他也是吃人肉长大的。这种人并不像你所认识的那样。他套上了精致的伪装,他来到这里,加入教会,一切都是为现在的阴谋做准备。”
弗洛斯神父隔着木板传过来,冰冷,没有丝毫感情。
“我不知道您说的这些。”希思轻声说。
“那他跟你说过什么?”
“他儿童时期遇见过一个魔术师,他的好友被魔术师拐走了。后来他长大后离开家乡,偶然捡到了那个魔术师的魔术帽。至于他与马戏团的事情,我并不了解。”
“他骗了你。”弗洛斯神父冷漠评价,“还是说你在袒护他?”
“我说的都是实话。”希思盯着隔板上的知更鸟说。
弗洛斯神父脸色冷然,他注意到希思的视线,“我不相信这种东西,既然有测试谎言的物品,自然也有能让谎言不被识破的物品,这只鸟仅会作为参考,我不会一昧相信它,更不会让它影响我的判断。”
“我赞同您的看法。”希思附和道。他已经预测到这位神父肯定不好糊弄。
“为什么理查德·惠廷顿一直住在你家?他之前从你那里搬走过,但不久又住了回去,这是怎么回事?并且他的公寓有打斗的痕迹,我想你应该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我们是朋友,但也会吵架闹矛盾。吵架后他搬走了,后来我去他公寓找他,我们打了一架又和好如初。”
“也就是说,他公寓的破坏痕迹是你们俩共同造成的?”
“是的。”
弗洛斯神父停了下来。
压抑的沉默。
希思掐紧手指,低着头,脸色沉重。
“你们一起参加了圣泉节游行,珀罗普斯广场发生爆炸的前后,你和他在干什么?”
“我们走到了广场,爆炸后我跟他被人流冲散,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爆炸之后你看见可疑的小丑就追了出去,但是很快就追丢了。”
“嗯。”
“爆炸发生时,你和他真的呆在一起?”弗洛斯神父的嗓音变得严肃深沉。
希思抿了抿嘴唇:“没错,我们就站在一起。”
“理查德·惠廷顿没有做出任何奇怪的举动?”
“没有。”
“你们当时穿的什么衣服?”弗洛斯神父话锋一转,突然问。
希思停顿了一下。
“他穿带黑色斗篷的礼服,而我打扮成了鸟嘴医生。”
“你们都戴着面具?”
“是的,但后来理查德的面具丢了。”
“什么时候?”
“重逢时他没戴面具,说是人群挤掉了。”
“他离开之后做了什么?”弗洛斯神父接着问。
“我不知道。”希思回答,微微抬起头,“您怀疑那时他是去和他的同伙会合?”
“他们筹划了珀罗普斯广场爆炸案,一场针对国王的谋反。包括最近城市里陆陆续续发生的案件,也都是他们所为。”
“他们真的跟爆炸有关?”希思眉头紧锁,语气镇定,“烟花和爆炸非常招摇,仿佛是一场专门的挑衅,他们明知道这么做会引起关注,为何还要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这根本说不通。”
“你想通过这种方式来为他辩护?通过证明爆炸案不是他们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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