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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地狱之火燃烧以前，”他说，“这个腐朽的国家势必要比你更先经历一场毁灭涅槃的大火才行。”
泽维尔怔了一下，接着便低声喘笑起来。难以形容的笑容带着癫狂和得意爬上他的嘴角，这让希思忍不住抬起眼，看向他那双灼灼发光的眼眸，还有那莫名其妙的、神经质的微笑。
奇怪的疯子。他在心底暗暗叹了口长气。
他最厌烦也最难以招架这种家伙。
低沉悦耳的笑声在耳边回荡，宛如湖面飘出的雾气，过了一会儿，笑声突然停止。
希思正准备抬头，一根手指冷不丁按上了他的嘴唇。
“嘘——”泽维尔弯腰凑到他面前，嘴角噙着无声的浅笑，“神父回来了。”他悄声说。
希思稳住心神，侧耳倾听，听见外面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不止一个人？”他有些讶异。
“嗯，因为刚才跟弗洛斯神父见面的正是诺亚王子和拉米罗主教。”泽维尔笑吟吟地说，“看来他们对你的证词和推测很感兴趣，尤其是你提到的‘那位贵族’。”
“那我该怎么办？”希思低声问。
“你在询问我的意见？”泽维尔眼底划过一抹惊讶，为他罕见的乖顺态度感到吃惊。
“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阻止我？不然我可是会站上法庭指控你，在王子和主教的支持下。”
“你怎么这么狠心。”泽维尔皱皱眉头，微表不满。
希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泽维尔轻笑了一声，“你觉得‘那位贵族’是我，他们可不这么认为。他们想让你成为杀死敌人的利剑，但剑刃到底能指向谁还仍是未知。”
希思眸光微闪。这时，隔板对面响起了动静，弗洛斯神父回到了忏悔室。
膝盖一沉，低头一瞧，一只白猫已经慵懒地躺在了他大腿上。
“让你久等了，希思·多兰先生。”弗洛斯神父说。
“没关系。”希思回道，伸手想将猫从身上拎下去，可泽维尔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动作，张大嘴巴作势就要叫出声。
眉心重重一跳，希思只好放下手，任由他留在这里。
“你说你之前在小巷看见理查德跟一位贵族呆在一起。”弗洛斯神父重新开始询问，“你是如何判断出对方是贵族的？”
膝上的白猫瞟了他一眼，眼神里含着讥笑。
“对方的服饰看起来很华丽贵重，气质也不凡。”希思伸手掐住白猫的脖子，淡然作答，“而且理查德住在我那里的时候，我曾注意到他似乎也在跟某人接触。那位贵族可能也经常给他报酬，因为理查德平时花钱并不节省。”
忏悔室外还有其他人，应该就是诺亚王子和拉米罗主教。因此弗洛斯神父才会继续盘问他一些细节。
“你就这样判断对方是贵族？”弗洛斯神父语气带着怀疑。
“贵族和平民的区别还是挺大的，不是吗？就算平民假扮贵族，也会一眼就被看穿。”
弗洛斯神父没有追问。希思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你跟理查德以前去过莉莉丝大厅，你们去哪里做什么？”神父突然问。
希思心里划过一丝惊诧。没想到教会连这件事都知道。城里真是到处都是眼线。
泽维尔睨视着他，眼里带着微妙之色。
希思伸手遮住他的脑袋。
“去这种地方，能做的事无非就是那些。”他假装犹豫了片刻，“您看，我们都没结婚，还只是两个单身汉……”
“好吧。”弗洛斯神父打断他接下来的废话。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他缓缓地说，“你们在那种地方遇见过哪些人？理查德·惠廷顿是不是就在那里跟贵族进行接触？你还记得他见过哪些可疑的人？”
“莉莉丝大厅有许多宾客，我不明白您指的是哪些人。我只去过几次，倒是理查德经常去，我对那里并不了解，也不太记得他和哪些客人有过接触。”
希思不慌不忙地回答。
实际上他心底倒是有些复杂。
他知道理查德去莉莉丝大厅只是为了调查失踪少女，跟贵族没多大关系。但教会显然不这么认为。不过他也不想出口解释，就让他们这样误会下去吧。
“好吧。”弗洛斯神父说。
接下来的对话依旧围绕他和理查德展开，弗洛斯神父让他又回答了一遍之前询问过的问题，但这次问的显然更细致。希思又仔细回答了一遍，一番对话下来也耗费了不少精力。
最后，在谈话末尾，弗洛斯神父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说：“希思·多兰先生，今天的忏悔结束，你可以回去了。根据你刚才的忏悔，我已经做出了合理的判断。”
希思长长呼出一口气，脸色疲惫。
“谢谢您，弗洛斯神父。”
看来危机已经暂时解除了。
对面的神父起身离开，希思从椅子上站起身，泽维尔也同时跳到地面。
伸了个懒腰，活动僵硬的身体，希思没有管他，推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离开忏悔室，外面已经临近黄昏。他穿越走廊经过教堂内部的庭院，朝教堂大门走去。
走到一半，在走廊上，一个身影背对他站在不远处，朝他转过身。
“你好，希思·多兰先生。”对方微笑着朝他打招呼。
希思看了他一眼，随后低头鞠躬行礼，态度恭敬。“王子殿下。”
“你认识我？”诺亚王子讶异地说。
“节日游行的时候，我在广场上见过您一面。”希思回答。
“原来是这样。”诺亚王子微微一笑，态度友善。他年轻英俊，气质温和，笑起来给人一种力量和优雅兼而有之的印象。
和那位大王子比起来，这位诺亚王子倒更有王储的风范。希思在心底暗自评价。
“我的马车就在外面，如果不嫌弃，我可以送你回”诺亚王子主动请道。
“这……”希思面露难色，“抱歉，王子殿下，十分感谢您的好意，但我的上司正在外面等我，我可以乘他的马车回去，就不麻烦您了。”
“好吧。”诺亚王子失望地叹了口气，“我这次是专门等你的，希思·多兰先生。”
“等我？”希思看着他，眼神复杂。“王子殿下找我有什么事？”
“我有一些疑惑想问你。”诺亚王子面带微笑，眼中闪过不可捉摸的光芒。他走近了几步，抓住他的胳膊，显露出一副亲昵友好的模样。
希思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我从拉米罗主教和弗洛斯神父那里听说过你的事情。”诺亚王子语气温柔，“你是个有才能的人，希思，我看得见你为这座城市和这个国家做出的贡献。当侦探对你而言实在是屈才，王国有更好的位置留给你……”
这位诺亚王子是想拉他入伙？希思假装变了脸色，闪现出犹豫和慌乱，心底却思绪转动，思考该如何拒绝诺亚王子的请。
“你不用紧张。”诺亚王子拍了拍他的后背，笑盈盈地说，“今天时间不早了，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详谈。我很高兴能和你成为朋友，希思，如果有机会，我想请你来我的城堡做客，还请你不要拒绝。”
“这是我的荣幸，王子殿下。”希思不动声色地回答。
诺亚王子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再见，希思，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再见，王子殿下。”
送走诺亚王子，希思站在走廊上，默默沉思，心有所念。
“他想拉拢你站队。”一个声音突兀在耳畔响起。
希思转动眼珠，瞥见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神出鬼没的男人。
“你又在听墙根，公爵大人。”他开口讽刺。
泽维尔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是你们的阴谋非要传进来，我想不听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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