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过要离婚,要和陈星瑜永远在一起,青年却说自己的事业不能受到影响,不接电话拉黑微信,决绝地离他而去。
后来,陈星瑜有了很多情人,很多的花边新闻。
那是他第一次爱上一个人,却只能看着他与别人调笑暧昧,对自己弃如敝屣。
如今,他回来了,在他的身边,乖巧、顺从,仿佛他们从未分开。
男人轻轻抚摸着手套的边缘,却突然一顿,这双仿佛是定做的手套,边缘便绣着主人的姓名。
X、Z、Y!
怎么可能?他从没有戴手套的爱好,更不会定制这种丝质的东西。
夏泽渊的手渐渐颤抖。
在他颤抖的身体旁,陈星瑜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口中无意识地喃喃:“夏哥哥,你说好要陪我去夏令营的。”
夏泽渊心中剧震,视线几乎被血流冲得发白。
他的记忆很清楚,在陈星瑜二十一岁之前,根本没有见过他,没有什么夏哥哥,也没有什么夏令营。
青年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句话,原来……并不是玩笑。
叫做夏泽渊的或许不止一个,但青年口中的哥哥,指的并不是他罢了。
夏泽渊轻轻脱下了那只手套,捏住陈星瑜的手指。
青年的指尖上,彭乐用三棱针刺出的伤口尚未愈合,白皙的指尖上留着几个细小的血洞。
夏泽渊闭了闭眼睛,伸手在他食指的伤口上掐下。
十指连心,青年在剧痛之下,身体猛然一颤,睁开了眼睛。
“夏……哥哥。”梦中的场景依然占据着意识,陈星瑜轻轻拉住他的衣角,“你不要走……”
夏泽渊极力压制着胸中的愤怒,俯下身体,低声问:“你看清楚,我真的是他吗?”
微笑自陈星瑜的眼角升起,他撒娇地拉了拉夏泽渊的衣襟:“没关系,你也很好。“
手指被狠狠甩下,磕在铁质的床板边缘,发出一声闷响。
本已扭头走开的夏泽渊猛然停下脚步,昏暗的灯光下,那人的侧颜冷硬。
”夏……”
陈星瑜的声音刚刚发出,他便像被猛地刺了一下似的,再度迈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
陈星瑜握着被撞青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刚才夏泽渊第一次叫他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看着他为自己忙前忙后,他犹豫很久,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今日在青玉大门前,夏泽渊冒着生命危险将他拉出来,他的确心存感激。
但前日里他已经验证,这个副本的夏泽渊,不过是系统设定的NPC而已。
在主播死亡后,他的记忆会被清零;在他和彭乐讨论副本进展时,他也似乎听不到任何相关的信息。
他的意识诞生于副本,受制于副本,谁也不知道,未来的时间里,他会在哪一个环节中被系统利用。
不得不承认,他对这个夏泽渊的确有好感。
不是曾对夏哥哥的感情。
幼年时的友谊让他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和副本里的夏泽渊亲近,但他始终无法自如地扮演那个曾与此人有亲密关系的情人。
但副本里的夏泽渊,一直都认为两人曾是灵肉相交的关系。
他的亲近如此自然,也如此真心,让陈星瑜避之不及。
他不能保证,在未来的某个时刻,自己会不由自主地去追求这种亲近。
今晚,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止不住地担心。
而在男人将他拥入怀中的那一刻,心中油然而生的熨贴与舒适让他惊醒。
若是一直让他待在身边,他就一定会成为自己的弱点。
陈星瑜不能确定,自己在知道他只是副本NPC的情况下,是否也能在副本以夏泽渊作为威胁时,还能冷静以对。
如果没有这场发烧,陈星瑜也许还有精力和他慢慢周旋,做好准备,尽量照顾他的心情。
但如今距离七月半只有不到24小时,他的身体肉眼可见地虚弱下去,他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再去顾及其他。
前两天副本的平安或许能麻痹其他主播,但陈星瑜知道,在这个灵力异常丰蕴的副本中,一切的准备都可能是为了最后那个时刻的开启。
赶走夏泽渊,虽然减少了助力,却也能让他专注于副本任务。
至于他个人的感受……
陈星瑜摇了摇头,把心中隐隐的遗憾和不舍压制,闭上眼睛,逼着自己睡去。
天亮的时候,大雨还没有停。
哗啦啦的雨声是最好的白噪音,陈星瑜却在睁眼之后,再也无法入睡。
他起床来到客厅,房间里果然再没有夏泽渊的痕迹。
对面的结界此刻已撤,彭乐一脸困倦地守在师父身边,床上的老人呼吸已变得平稳。
终于有了点好消息,陈星瑜轻轻松了口气。
彭乐早早便去了餐厅工作,陈星瑜没有着急去物业,一个人守在彭远致的身边。
老人脸上皱纹深刻,在冥河水边待了这么多年,他的外貌比实际年龄老了至少二十岁,一双手上黑斑遍布,双脚的皮肤却被河水泡得肿胀发白。
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过的,竟能在地府大门的缝隙里,靠着每日大门开启时渡入的一点人间生气存活至今。
陈星瑜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见到彭远致时的情形。
那是他第一次上归云山。
因为心脏病的缘故,几乎所有的医院都断定他活不过十五岁,陈家请教过很多专家,他们一致断定,这孩子想要活下来,只能择机进行心脏移植。
但心脏供体何其难找,之前陈家也曾找到一个愿意做器官捐献的志愿者,配型也成功了,但那家人很快移民海外,与陈家再无联系。
在万般无奈之下,陈家一边继续寻找合适的心脏供体,另一边也终于松了口,让楚韵带着小星瑜拜访国内的各处庙宇,权当是妇道人家的迷信,聊以自.慰而已。
陈星瑜很开心,毕竟不用总是待在那个限制他行动的家里,可以四处走走瞧瞧。
他跟着母亲去过很多佛道庙宇,却从未见母亲有多么上心,仿佛真的只是为了走个过场。
但这一天,他们来到归云山下的时候,小星瑜明显感觉到母亲开始紧张了。
他想,一定是因为这座道观里的天师长得太吓人,妈妈害怕了。
小星瑜抱着妈妈的脸亲了一下,奶声奶气道:“妈妈不怕,小鱼会保护妈妈的。”
楚韵蓦然失笑,拍了拍小星瑜的小脸蛋:“好啊,妈妈就交给你了。”
到了道观,听说掌门马上出来,小星瑜立刻做好了准备,像只第一次见人的小奶猫,亮出他的小爪子和小尖牙。
可一声“嗷呜”还没说完,他就被人一把抱了起来。
面前,一个长着长胡须的男人笑眯眯地看着他,先夸了一句“好漂亮的娃娃”,又转头去问楚韵:“这就是楚兄的外孙?”
他说着捏了个手诀,在陈星瑜面前晃动几下,手心里凭空多了个金色的小铃铛。
他把铃铛放在孩子眼前摇了摇,笑道:“此铃乃是我观中世代相传之物,据说曾得彭老祖开光,能消灾避邪,今日我与你有缘,便送给你吧。”
“这怎么行,金铃是观里世代相传的宝物,您就这么给了小孩子?”楚韵连忙推辞。
“不打紧不打紧,身外之物而已。”
两个大人还在推来推去,小星瑜已经收起了他的小猫爪,冲着彭远致直笑。
楚韵推辞不得,只好道谢后收下,把铃铛交给小星瑜到一边去玩,自己则端坐茶桌前,和掌门说话。
过了不多久,小星瑜玩耍的角落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彭远致和楚韵皆惊异地看了过去。
要知道陈星瑜从小体弱,经常晕倒,家里生怕他玩耍时受伤,都十分注意,不敢在他身边放什么易碎的东西。
楚韵放下他时,习惯性地找了个什么家具也没有的角落。
而此时,小星瑜面前,却有一只小巧的花瓶被摔成了两半,尖锐的瓷角正对着小孩的眼睛。
楚韵大惊失色,还没等她起身,彭掌门已经一挥手,花瓶被凭空挪动到一旁的垃圾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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