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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飞从犄角旮旯里出来，抹了抹脸上的血, 松了一口气。
“啊！那是谁！”
不远处坐着的人骤然倒地, 玩家们上前察看, 发现是被钱飞杀死的玩家的同伴，那个叫吴洋的玩家, 而且看上去, 已经死了多时了。
“内鬼……原来是他？”
钱飞惊诧了一下，又恍然大悟，这确实是一个伪装的好方法, 毕竟谁都不会首先怀疑刚刚失去队友的悲痛者。
“怎么就通关了？我连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不知道呢, 正式表演开始了？”
“没有啊，应该是那几个大佬找到过关办法了吧, 毕竟好像一直没怎么看见他们。”
“累死了，终于能歇歇了, 只要不激活新的科目, 我们到晚上应该就是安全的吧。”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
不远处的树后，林挽清和齐宣站在那里听着他们的对话，然后又一起离开。
“你之前是想让他们一起激活寻找？”
齐宣的视线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许久, 又抬眸看着他问道。
林挽清点了点头, “嗯，不过还是算了，虽然说多一个人就能够多一份力量, 可是如果短短的时间内找不到, 又或者镜子内凶险万分, 倒是平添伤亡了。”
“嗯……”齐宣有些心不在焉的应着，道：“其实这都无所谓，只不过居心叵测的人太多了，如果那镜子里真有什么东西，怕是众口难调，想要留在这里的玩家其实也不少。”
林挽清侧眸看他，白皙的指尖蜷了蜷，伸手握住了齐宣的手，耳后升起一片红晕，目光注视着前方。
“无论多么纸醉金迷，这里都是虚假的，就连双手相握的温度，也是数据制造的幻觉，不是吗？”
齐宣握紧了他的手，一转身就站在了他面前，笑着道：“但是这一刻起，大脑分泌的多巴胺和心脏跳动的频率，却也是真实的。”
林挽清微愣，下意识抬手抚上了心脏的位置，那里剧烈跳动着的，是精神世界中只此一份的真实。
思政楼大厅，白屿清和商榷拎着刘传重新进入了镜子。
镜中校园里依然是漆黑一片的，引魂灯散发着幽蓝的光，镜子的边缘已经缩小成一个椭圆，刘传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被吓得不愿醒来，被人摔到地上也没有反应。
白屿清蹲下身看了看他，道：“不是装的，还晕着。”
商榷伸手拉起他，道：“别看他了，一会儿等到镜子彻底消失之后，随便把他丢到一个地方好了。”
白屿清抬眸看他，好像是能够察觉出他心中隐隐的不安，朝他招了招手。
商榷微怔，视线落在他的肩膀上，又轻笑了一下，乖顺地将头靠到他的肩膀上，然后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怎么忽然想抱我？”
白屿清抬手顺了顺他的头发，淡声道：“我抱你还需要理由吗？”
商榷轻笑道：“不需要。”
安静了一会儿，商榷又道：“其实长这么大，我最擅长的就是调节情绪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不想了。”
白屿清亲了亲他的耳朵，道：“你现在不需要了。”
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它被藏在心中最深的角落，堆叠起来的厚重的城池堡垒在保护它，它不为外人知，不允许任何人窥探。
商榷心中的脆弱就是他的母亲，金色的午后，扬起的秋千，那样美好的人笑颜如花，就如同栖身于花园中的美神，足以用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去形容她。
可是神，最终还是陨落了，只留下一座破败的花园，百花再也盛放不成她在时的模样。
“其实我一直在避免去想起她，我想起她的时候就在想，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那她是不是可以看的见我的所作所为？”
“我会让她失望吗，成长成了这样糟糕的模样。”
“被带进这里的时候，我真的看见了鬼，那时候我在想，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她可能一直在看着我，看着我在他们走了之后一路从鲜血里淌过。”
“神奇的是，我忽然放松下来了，到见面的时候再和她解释吧，那时候我是这样想的。”
白屿清眸子微动，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更加抱紧了他。
商榷不需要他的安慰，死板的话语对于他们来说太矫情了，事情已经发生，谁都无力更改，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抹平的。
白屿清对于安慰人也确实并不擅长，所以他只能抱紧了商榷，用最好的方法告诉他
我会一直往你的缺口中倾注爱意，慢慢将伤痛覆盖，让脆弱保留在你心中最柔软的角落，却不会再令你疼痛。
我就在这里。
“我知道。”商榷低喃着轻吻了吻他的颈侧，长睫遮住瞳孔，享受着舒服的安静。
刘传悠悠转醒，刚动了一下，又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砸晕了过去。
商榷收回手指，再次垂下眼睫，又往白屿清的颈窝里蹭了蹭，蹭着蹭着，就开始不安分地用犬齿去磨。
白屿清低哼了一声，也由着他，配合地将修长的脖颈抬高，感受着上面不断落下的湿润微疼的触感，心脏也逐渐安稳下来。
在镜子还剩下仅仅容一人躬身钻过的洞时，外边终于有了动静。
“不是说一个小时吗？怎么镜子没有动静了？”
“难道已经不能激活了？”
“不对，白屿清不会撒谎，说是一个小时就是一个小时。”
能听见外边的说话声，白屿清转头看了看镜子，扬声道：“从镜子中央钻进来，带着缝隙鬼一起。”
谭谨言听见白屿清的声音，将视线落在镜子中央的位置，然后试探地伸出手戳了戳。
“哇哦，软的诶。”
云梨看了他一眼，又转身去看她身边站着的一个已经基本成型的鬼，它的表面上密密麻麻都是骨头拼接的痕迹，然后在心脏的位置少了一块儿，形成了一个洞。
缝隙鬼飘到镜子前，伸手碰了碰，然后骤然消失在原地。
白屿清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鬼怪，打量了一下问道：“缝隙鬼？”
“是我。”声音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她面向思政楼门外，“我知道我最后的骨头在哪里了。”
其他人接二连三的出现在镜中的校园里，时间已经走到了尽头，镜子在所有人面前缓缓消失不见，只余下无比空旷的大厅。
激活科目的声音响彻其余人的耳边，最后一项科目论证正式开始。
空气中逐渐多了阴寒湿冷的触感，像是潮湿的梅雨天，黏腻的感觉依附在皮肤上，让人难受极了。
缝隙鬼转身看着他们，道：“我带你们去。”
白屿清几人抬步跟了上去，陆卓没有发现余十安的身影，眉头皱得更深了，想了想，也抿着唇跟了上去。
一会儿的功夫，思政楼大厅只有刘传孤零零的躺在地板上，变成了这栋楼里的活靶子。
缝隙鬼带他们去了教学楼，在西边墙角的最里边，漆黑的土壤下，埋着一块儿破旧的婚纱，再往下挖，就看到了一块儿莹白的骨头。
骨头缓缓飞到半空，嵌入缝隙鬼的胸口，一阵白光闪过，一个身穿白色绸缎婚纱的可爱姑娘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可是，光芒逐渐褪去，却没有科目论证成功的信息。
“你们可以叫我小伊。”
小伊这样说着，表情有些腼腆，她身上光芒尽退，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少女。
白屿清微微皱眉，问道：“你为什么没有离开？”
小伊愣了一下，然后道：“去投胎吗？我不想，我想彻底消失在这世间，可是我不知道该怎样做。”
彻底消失？是巧合吗？物理科目的论证方式就是猎杀鬼怪。
钟灵溪疑惑的问道：“你为什么想要彻底消失？”
小伊垂下眼睫，道：“我……好像从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这样想了，所以那场灾难，对我来说反而是解脱，我不恨任何人，也不想伤害任何人，你们，你们可以完成我的愿望，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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