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屿清按揉的动作微顿,抬眼扫了一眼楼上,轻声“嗯”了一声。
余十安和谭谨言, 两个人自从出了副本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不吃不喝,非常的安静,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白屿清和商榷也不是什么会安慰人的人, 索性就让他们自己静静, 而且,两人并不觉得事情已经到了最糟糕的地步。
先不说他们对自己的推断有多么的有信心,单单是从游戏有些迫不及待逼商榷做选择,还有陆卓那临死前奇奇怪怪的行为动作还有跟他们说的话,就能知道游戏一定有漏洞,而且它开始急了。
要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好端端的陆卓要闹自杀。
既然游戏能单聊商榷,又怎么不能单聊陆卓呢,还有陆卓的身份,从游戏将所有军人排除在外这一点开始看来,游戏是非常忌惮军方的,不管它是出于什么缘由,都无法改变军人这个身份对它有巨大威胁性的事实。
陆卓这样,两个人想不出除了身份暴露之外的理由。
而这也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现实世界的信息,外界一定对游戏造成了某种威胁,不然游戏不会急着摧毁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秩序。
比如,游戏内不得自相残杀。
它扔出了几张车票当做诱饵,吊着玩家上钩,引得世界内一片腥风血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玩家的死亡人数已经达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
如果它无懈可击,就没有必要这样做。
“hu……”
白屿清手指微顿,凝神听了一下,又蹙眉问道:“你刚刚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商榷摇摇头,“没有,你听见什么了?”
白屿清垂眸看了看他,勾唇道:“没什么,我可能听错了。”
商榷眯了眯眸子,伸长了手臂从水果盘中拿了块脆桃喂给他。
——
“这么说,你是怕游戏又厉害了,将计就计发现你们的聊天室,所以才不敢跟他们说实话?”
苍白的病房中,两个同样左手吊着输液瓶的病友正看着天花板交流,正是陆卓和云梨。
游戏所产生的后遗症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都已经两个星期了,他们还是不能自由活动,每天除了固定的输液打针之外,还要喝一堆的补脑口服液,以至于两人现在看见液体就想吐。
不过好在大脑并不是之前刚醒来时那种疼痛,只是偶尔还是会眩晕而已,如果再抛开失眠呕吐进食困难等等一些小问题,基本上已经能恢复正常生活自理功能。
陆卓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敢赌,但是我相信他们会懂我的意思,毕竟我的自杀痕迹已经那么明显了。”
云梨抿了下唇,“对还在游戏内玩家的现实身体边进行催眠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是我们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先不管成功率,虽然催眠能在他们潜意识中建立自己还活着的信息,可是真正到了死亡的那一刻,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呢。”
陆卓沉默了一会儿,又忽然道:“不知道她……他们怎么样了。”
云梨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道:“陆卓,你,我,我们其实都只是普通人而已,现实中我们没有超能力,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陆卓闭了闭眼睛,他当然有私心,他不想让他的小姑娘变成一串冰冷的数据,他不想让他的小姑娘随着那个罪恶的游戏一起消失,他想永永远远跟她在一起,不管她是什么,又懂多少人类的事情。
所以在一星期前的报告上,他没有提小姑娘的事情,没有提修正数据的事情,将这些隐瞒了下来,云梨也是一样。
可是他总要做出选择的,天平的两端站着他此生最割舍不下的两样东西,全国数不尽的无辜人的性命和他最心爱的小姑娘。
云梨也没有再说话,谭谨言还在游戏里,最后留在她记忆中那双充满悲痛的含泪狗狗眼,让她现在都不太敢闭眼。
“傻子……”
她无声的说道。
等输完液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陆卓和云梨出了病房往会议室去,路过其中一间被三位军人守卫的病房时,顺着窗户往里看了看,病房中有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一位军人坐在白屿清的病床前。
“真想知道游戏里现在发生了什么啊。”
陆卓问道:“你去见过谭谨言了吗?”
云梨轻嗤一声,嘲道:“凭我那半死不活的身体?”
陆卓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如果是你在他被催眠的时候喊他,会不会让他听见。”
云梨愣了一下,“你是说,就像是植物人那样在他耳边说话把他唤醒?”
陆卓道:“不是,仅仅凭着这个根本不能够把声音传达到他们耳边,游戏既然能控制人的意识,就有办法屏蔽这种呼唤,要不然你的母亲早就把你唤醒了。”
云梨看了看周围,将他拉到一个拐角每人的地方,道:“其实从游戏中醒来的第一个人不是你也不是我,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但是我母亲在我之前就从游戏中醒来了,我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我没有让我母亲说这件事。”
陆卓惊了一下,又道:“难怪阿姨虽然对你照顾的无微不至,但是看上去却并不怎么担心你,她……”
云梨继续道:“我问过,我们的推断完全正确,我母亲在游戏中……失败的时候,她说她最后想的是,这是一场恐怖的噩梦,她马上就要醒了,醒来的时候一定还可以见到我,像是往常一样给我准备早餐,看着我出门上学,然后她就真的醒了。”
“所以用对待梦境的方法去剖析游戏是对的,但是我真正想说的是,我刚刚想到曾经在游戏中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已经独自一个人了,我听见过我妈妈的声音,她在叫我的名字,可是我那个时候太伤心了,以至于我认为那是幻觉。”
“会不会那个时候,其实我已经听见了来自于现实中的我妈妈的声音,所以即使不用催眠,来自亲人坚持不懈的呼唤,也是可以被游戏中的人听见的。”
陆卓道:“如果你这样说的话,那倒是有可能的,而且大多数人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守在病床前一句一句的呼唤,即使有,也不会一直一直的坚持,长时间看不见希望之后就会停下。”
“假设能够被听见的概率和呼出的概率是一比十,外界的人说十句,可能昏迷的病人能够隐约听见一句,而我们做梦的时候是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的,所以这个概率就又降低了二分之一,在这样还不算低的概率下,就像你说的,会认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那出现空白期的呼唤对于昏迷的人来说,作用几乎为零。”
云梨的眼睛亮了亮,道:“所以不是尝试催眠建立潜意识才可能会有用,最有用的是让他们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听见外界的声音,刺激他们的神经元,让他们明白那绝对不是幻听,再加上催眠起到的辅助作用,能够大大提高可信度,这样他们的生存率才能达到最高。”
陆卓思虑了一下,当机立断道:“我去报告,你去找谭谨言尝试这种方法,虽然心理医生有限,但是我们能调动最多的资源,就算没有每人一个录音机也有全频段广播,不管是放歌也好还是录下亲人的话也好,24小时不间断播放,尝试强制唤醒。”
云梨点点头,道:“有录音机当然是好的,手机的电量并不禁用,一直充电还有安全隐患,你一会儿做完报告帮我带一套来市医院吧。”
陆卓点点头,道:“一会儿见。”
——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间又过了一个星期。
游戏世界内中央别墅区。
越沧像是一条疯狗一样咬着他们不放,但是白屿清和商榷根本就懒得出门搭理他,仗着他们积分多,套上烧钱的防护罩,任何人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谭谨言和余十安还是没有下来,持续自闭,两人无聊的紧了,打算拽着他们随便进一个B级副本,可是还没有来得及上楼,就听见嘭的一声,紧闭了三个星期的房门被人大力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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