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挂着标准的敷衍用微笑,他选择主动出击:“您好,不知道商太太,找我有什么事情?”
商妈妈站着,从头到尾看了他好几眼。
“当初见礼带你回家时,我就从你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违和感。”
“所以呢?”
“我以为那股违和感,是因为你冲上枝头变凤凰的。”商妈妈别开眼,眼中无神。
接着她自言自语,像唏嘘、像感慨:“谁想得到啊,居然是大少爷落难,来了商家。”
前者是季时冷高攀商家,后者是商家高攀季时冷。
两者间,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季时冷抬眸看她,对于商妈妈,他纯粹讨厌她整个人。
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现在两个人看似平静,他干脆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让我进商家的门?”
“我第一次见,商见礼那种眼神。”
季时冷端正了一下坐姿,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他看你的眼神,和看其它东西的眼神不一样。”商妈妈停顿了下,绞尽脑汁去思考,试图找出恰当的形容词。
“他看你的眼神,是有欲望的。”
季时冷看着她,没说话。
“他看其他东西,淡淡的,无论能不能抓住,都没有情绪起伏。”商妈妈苦笑了下,“他喜欢你,可他自己不知道。”
季时冷收回了目光,他还以为商妈妈能说出什么头头是道的话呢。
“那你让我进商家的门,就是因为他看我的眼神不一样?”
商妈妈摇头,“不完全是。”
她缓了口气,继续说:“他在带你来见家长前,和他爸爸打了一架。”
这回有点出乎季时冷的意料,因为商见礼完全没和他说过。
第100章 一杀!
如同投入河水的石子,泛起一丝涟漪后,季时冷的心绪再次回归平静。
他乌黑的瞳孔注视着商妈妈,漫不经心地问:“所以呢?”
现在和他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意义吗?
商妈妈一眨不眨地回望季时冷,心愈发下沉,她强撑着:“我想告诉你,你对我儿子,很重要。”
季时冷的目光太冷淡了。
听到商妈妈这句话,刹时间,他浓密的睫毛随弯起的眼眸晃动了下,很轻微的嘲讽一闪而过。
“很重要?”他重复了遍商妈妈的话,“拜托商太太,别开玩笑了。”
他丝毫没给商妈妈留情面。
实话说来,他们之间,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情面可言。
“你们商家人,骨子里流的都是一样的血。”季时冷直白地戳穿她,“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想挽回我?”
商妈妈被季时冷坦荡且通透的视线,看得别过头去。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的确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找上季时冷的。
在商家那几年,她还不清楚季时冷什么性格吗?
一别几月再见,商妈妈蓦然发现,她根本不了解季时冷。
富家太太间那套人情往来,往日里是商妈妈最擅长的。
此刻面对季时冷,她却意外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有那么……”停顿了下,季时冷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我有那么廉价吗?”
无奈地笑了两下,他诚恳地问:“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你们产生的错觉?觉得我好说话,我心软啊?”
商妈妈几近狼狈地避开季时冷的目光。
还不是之前季时冷太好欺负了。
其实季时冷根本不需要她给出答案。
他自己心里,本来就清楚答案是什么。
“我想请问,你们一堆垃圾,配让我回头吗?”
商妈妈心神巨震,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眼睁睁地看着季时冷慢吞吞滑动轮椅到她面前。
“你想要得到什么样的报应?”
季时冷的语气并不是愤怒。
说是询问,倒更像一种漠视,漠视间带着可有可无的姿态。
私人空间被侵犯,好像是被蛇咬了一口,商妈妈猛地打了个冷战,往后退了一步。
可她能退到哪里呢?
她本就站在阳台最外边,后边除了墙壁,没有别的路了。
直至脊背贴上冰冷的墙壁,商妈妈方后知后觉——她退无可退了。
“你想干什么?”商妈妈终于找回一点自己的声音,眼底的恐惧,几乎兜不住地往外逸散。
她没见过这副模样的季时冷。
温和但强势,说出的话冷淡却又让人心头一震。
“想来咨询咨询您,对未来生活的看法。”季时冷不紧不慢地开口,一副关切商妈妈意见的作态。
时至今日,商妈妈最怕他这种语气。
闻言,她站不住似地跌了半步,扶住栏杆,才勉强支撑住软了半边的身子。
她知道季时冷没再开玩笑。
毫无办法,商妈妈强颜欢笑:“小时,一切都好好说不是吗?曾经都是一家人。”
季时冷嫌恶地后滑了半步,拉开两个人间的距离。
“曾经?你也配?还有别叫我小时,恶心。”不欲过多争执,他再次问道:“不好意思商妈妈,我的耐心有限。”
“我最后再咨询一次,您对未来的生活有什么看法?”
商妈妈死死捏住栏杆,语气克制不住地发颤,她清楚自己必须得回答这个问题。
既然季时冷敢问,她径直给出了回答:“开心就好了。衣食无忧,身康体健的。”
谁曾想到,季时冷仅仅小幅度点了点头。
商妈妈本打算松下一口气,没料到季时冷笑着开口了:“过得难过一点,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差点忘记了,还有身体不健康。”
商妈妈的心高高吊起,大气不敢喘,“小时,怎么会呢,你是不是听错了?”
高度紧张情况下,她忘记改口。
季时冷单手托住下巴,一双桃花眼温柔得,仿佛月色在其中流淌。
他举起另外一只手的食指,在眼前晃了晃。
“首先再次温馨提示,别叫我小时。”
“其次,你没听错,我就是故意的。”
商妈妈如同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死刑判决书,一瞬间面色如纸。
季时冷收回手,突然又问了一个问题,“你之前讨厌我,不止因为我无权无势吧?”
他有答案,但还是好奇。
商妈妈惶恐地睁眼,等季时冷的下一句话。
“你怕商见礼真的喜欢我吧?”
这句话里带着问号,可季时冷见到商妈妈战栗不止的身体时,心下了然答案了。
没等商妈妈回答,季时冷一针见血地点评:“你们真不愧是一家人。”
极度自我的商爸爸,控制欲强烈的商妈妈,养出了一个漠视一切的商见礼。
不愧是一家子,奇怪的人。
导致后来他一个正常人,夹在商家破碎得很。
季时冷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临走前,还心情大好的和商妈妈挥了挥手,“商太太,希望下次再见时,您能别白日做梦了。”
试图挽回他?
迟了。
下辈子他都不会再和商家牵扯上关系。
何况这辈子。
离开阳台前,季时冷又转头,他侧过半张脸,纤长的睫毛打落下细细的阴影,像给他目光蒙上了层纱。
“如果真的想挽回我的话,你们一家子,先回炉重造吧。”
季时冷的话语不重,偏偏商妈妈每个字都听进了耳朵里。
那些字句接着落进心里,成了重重一拳,打得人心里漏风。
明明阳台有风,商妈妈依旧出了身汗。
突然“咔”得一声,很轻,但很清脆。
杂糅着宴会厅里的嘈杂喧闹声,明晰入耳。
离开阳台的季时冷,后知后觉地抬起眼,看见一个人正站在拐角处,嘴里咬着一支明灭闪动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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