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就是乌丸莲耶留在外面的‘后手’吧?怪不得我在酒馆基地里数酒名的时候、偏偏遗漏了你。”太宰轻声诉说着,“并且这么看来,只有同我相处过的人、才能够保留在虚拟世界里的记忆吧?”
这份哪怕曾经失忆也几乎一手掌控了全局的聪慧,几乎要令人胆寒了。
不等朗姆哑口无言之后要急匆匆辩驳些什么,太宰只是轻轻抬起右手:
“逐渐滋长了野心的狗,我不需要。”
太宰冷淡地说。
随着他的动作,下意识般就有人一左一右钳制住朗姆、不顾他的挣扎将人狠狠按在地上!
“带去拷问室,”太宰命令,“放心。经过我的手还能够咬紧牙关不吐露情报的人,还没有诞生在世界上呢。”
黑衣红围巾的男人这样说,嗓音轻柔,却令人连冷汗都瞬间浸湿了后背。
——这就是。
——身为黑手党首领的,“太宰治”、吗?
第167章 75
拷问。
————没什么好说的。
诚如太宰所说,经过他的亲自拷问还能够如蚌壳般紧紧闭拢嘴巴的人,都还没有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呢。
年轻的男人从地上直起身子,殷红如血的围巾随他的动作微微一拂。
他又想了想,一弯腰,把指尖血渍擦到朗姆衣襟上,擦干净了。
随后太宰向身侧伸出手来,如同已经将主人兴致娴熟于心了一般,琴酒自然而然地从衣兜里掏出烟盒,又点燃了火。
用纤长而苍白的食指与中指夹着烟,是由于余痛未消吗、还是由于久违了的亲自见血呢。
太宰任由指尖烟雾默默向上萦绕,顿了顿,才把烟蒂衔在唇间。
其余拥有‘代号’的组织高层成员,也同样站在这里。
但是,哪怕这些人之中没有人的手上干干净净,或多或少,这群亡命之徒也被太宰残酷冰冷的手段所震慑到。
在这些人之中……
基尔向来缺少与太宰治相处的时机。
基安蒂已被震慑过,恨不得离这位新上任的首领越远越好。
科恩则陪着他的搭档。
另外一些相比较起来更为熟悉太宰的人。
琴酒是第一个向“太宰先生”献上忠诚的。
伏特加向来跟着他大哥的脚步走。而要说忠诚的话,他也并不比琴酒的忠诚更少。
至于曾被钦点、陪伴于小少爷身侧的威士忌三人组。
苏格兰已经于四年之前、暴露身份的那个月夜,开枪自杀了。
莱伊则死于另一个月夜。
波本——这个被太宰亲自送出虚拟现实、醒来后立刻奔赴目的地停止了人工智能终端机的——降谷零。
他并没有向任何人诉说,自己“醒来之后”到底见到了怎样一副可怕的景象。
曾经一度被黑衣人组织操纵着、利用电子技术催眠了全世界的人类。
曾经无论男女、无论贫富、无论贵贱,都在睡梦中酣眠、在睡梦中死去的世界。
——又是、多么的荒谬可笑啊!
还好,一切都暂且过去了。
降谷零亲身确认过:唯独同“太宰治”进行过接触的人,才得以保留这一份记忆。
而多亏了所谓“美梦”本质上是由电子构筑的虚拟世界。
是命运馈赠吗?还是有什么暗中默默拯救了世界的无名英雄呢?
“醒来”之后,整个世界停止转动的时间。
——不过十三分钟而已。
呵。
真是“一场梦”了。
紧接着,降谷零只来得及给风见裕也下了封口令,示意他之后再详谈,便迅速换上一身波本的行头,用他最快的速度赶来了四年之后的黄昏之馆。
他不能不来。
曾经的警校五人组中,只有降谷零还活着了。
曾经的威士忌组合中,只有波本还活着了。
他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这双眼睛——一定要亲眼看到组织的末路才行。
(除此之外)
降谷零几乎要露出悲伤的模样,而波本则将这份苦涩藏在不动声色的伪装之下。
有一瞬间,他静默地注视着以言语逼问、用鲜血加冕的新任组织掌权者,恍惚间直感觉难以呼吸。
(你在做什么……?)
(你都做了什么?!)
(住手、)
(住手啊!!!)
(不要)
(污脏你自己……)
波本几乎要觉得,自己正眼睁睁看着什么人的绝路。
可是,这种身份的他,又能够说些什么?
哪怕是曾与“那位先生”关系密切、知晓组织其中一部分秘密的贝尔摩德,也什么都没有说。
既没有质疑太宰治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资格、
也仿佛早已知道了什么一样,不像朗姆一样还以为乌丸莲耶依然存活,追问“那位先生”的行踪。
而太宰沉思着,并不在乎组织成员随同他一起来到拷问室,也不在意方才从朗姆口中吐出的情报、又被组织之中的卧底听去了多少。
“……”
他思考的时间结束了。
太宰轻巧地抖落了烟灰,将仍在燃烧的烟蒂往旁边一递,在琴酒主动伸来的掌心上掐熄了。
他同时也做下了某些决定,转向贝尔摩德:
“你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的某句话吗?”
太宰平静地说。
“现在来告诉我吧。”
“你是——”
“那张黑桃Q吗?”
以这样冷淡的口吻,太宰治准确无误说出曾经在黄昏之馆问过贝尔摩德的这句话,哪怕在经历过这样荒谬难言的虚拟现实之后,也连半个字都不曾遗忘。
扑克牌四张Q里,唯一一张手握武器的皇后。
太宰治隐射在这句话深处的含义,这一次,终于被贝尔摩德一清二楚听明白了。
面容美艳的女性显然被震愕到,以她享誉全世界的演技,竟叫任何人都能够看出她心理上的动摇。
她近乎失态地睁大眼睛,又竭力想掩饰住。
她又用牙齿咬住下唇,却骤然间失语了。
站在同样破损而灰尘四散的地下拷问室里,贝尔摩德挣扎了半晌,才勉强问出:
“……为什么、是我…………?”
太宰对这个问题微微扬起眉毛。
“‘琴酒、朗姆、波本、贝尔摩德’,这四个人之中,我还能选谁?”
在那张隽秀而苍白的面孔上,清晰浮现出他的讥讽。
与此同时,太宰治并没有温柔到足以让贝尔摩德逃避现实。
——对于没办法取得利益、又不符合“最优解”的“绝望世界”,他才不要留下来做苦工呢!
“答案是?”
太宰用冷淡的语气追问。
“……”
贝尔摩德还能回答什么?
她只有低低垂下头去,表示自己的顺从。
太宰便仿佛觉得满意似的,浅浅笑了一下。
而在、彻底离开之前。
“等、——”
从双臂被铁环吊起的某个人形口中,吐出虚弱的言辞。
“……我都、说了!全部都……”
不久前的傲慢不屑,已经消失得连影子都看不见。
“可以,了……吧?”
仅剩下绵长而无尽头的痛苦。
“杀、杀了……杀了我!杀了我吧——!”
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折磨,才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而太宰听到朗姆的悲鸣与祈求,便站在门口,回过了头。
竖起食指,悬空抵在唇前:
“嘘——”
太宰轻笑着。
那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命运。
***
与此同时,一旦下定了决心,太宰治的行动能力足以令人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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