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秦欺人太甚!
荆轲自然不能接下这话,否则不仅是秦舞阳,他也得跟着从门口跪拜到阶下。士可杀不可辱,更何况他们这次过来代表的是整个燕国的脸面。
荆轲深吸一口气,朗声赔笑:
“副使乃粗野之人,胆小至极,从未见过如大王与太子这般的威严,因此才害怕到失态。大王与太子气量广博,还请二位原谅副使。”
给人戴高帽子肯定不会有错,堂堂秦王总不能跟个小小的副使计较吧?
扶苏轻笑一声:
“也罢,将东西呈上来吧。”
宦官连忙走过去,从秦舞阳手里接过了木匣子。
看这个样子秦舞阳是不中用了,也不好让荆轲一人拿一堆东西。所以除了最重要的舆图,剩下的都被宦官接手。
秦王政扫了一眼那木匣:
“可是樊於期的首级?”
樊於期乃秦国叛将,曾经跟随王弟成蟜一起起兵造反。成蟜根本就不会带兵,所以全程都是樊於期领兵。
且樊於期对吕不韦纳妾盗国一事深信不疑,认定秦王政出身有异。为了美化成蟜反叛一事,此人还曾亲自写檄文给秦王泼脏水,将这则谣言传得沸沸扬扬。
成蟜事败之后,樊於期全族也被清算。
他自己倒是逃去燕国躲过了一死,父母亲族却被牵连杀害。但他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认定是秦王政对不起他。
秦国曾重金悬赏樊於期,听闻他躲藏在燕国之后,也向燕王传过令,命燕国将人押送回来。
但,燕王喜对此置之不理,多次装傻充愣。仿佛是觉得如此大将杀了或是送给秦王太可惜,想留作己用。
不过樊於期在燕国也实在没捞到领兵雪耻的机会。
耐心等了这么多年,没等来燕王的重用,反而等来了如今的下场。
燕丹想用他的项上人头来取信秦王,却为了名声不肯自己去说。最后还是荆轲找上樊於期,以家族仇恨说动对方主动自尽。
燕丹听闻他自尽的消息之后,果不其然又又又跑去伏在尸体上大哭了一回。就像他之前哭田光一样,套路都不带变的。
如果在秦王政心里排个仇恨列表,樊於期绝对能进前三。
巧了,扶苏也是。
扶苏冷冷地看着那个木匣子,心里惋惜之前派去燕国的人不中用。
他原想让那些人找到机会把樊於期提前绑回秦国的,自尽对他来说也太便宜了一些,分明就该千刀万剐。
他是个什么东西?竟敢造谣污蔑父亲!
宦官打开了匣子的木盖,露出里面做过防腐处理的头颅。
秦王政还想让人拿上来细看确认,扶苏却制止了他:
“尸身容易滋生疫虫,父亲还是不要接触了。”
宦官一听也道:
“小人曾见过罪人樊於期,可以确定这就是罪人首级。”
秦王政一想也是,之前就有人检查过,不会出错。而且儿子身体弱,确实不好拿得太近,万一染上疫病该如何是好?
秦王政便道:
“拿下去处理掉。”
荆轲眉头动了动,眼里闪过一丝怒气。
无论樊於期在大秦犯了什么罪,对方为了大计愿意献身,荆轲就佩服他。如今秦王政当着他的面说要处理掉樊於期的头颅,在荆轲看来就是侮辱壮士的尸身。
不着急,这个暴君很快就要付出代价了。
荆轲深吸一口气,捧着舆图上前,在阶下跪拜请示道:
“此乃燕国督亢之地的舆图,还请大王允许某上阶为您详细讲解一二。”
来之前荆轲做足了功课,为了能接近秦王政,特意背下了督亢的详细情况。否则宦官若是单独拿走了舆图呈上去,他的计划就要失败了。
之前不明真相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看,燕国使者做的每件事确实都有个明确的目的,就是想接近自己。
秦王政审视着那荆轲,半晌后才点头:
“上来吧。”
荆轲也不敢去擦额头冒出的冷汗,脚步沉重地一步又一步,缓缓走上了台阶。
终于,他抵达了秦王身前,弯腰将舆图摆放在案几上。
“大王请看。”
荆轲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去看秦王和太子。他状似专注地小心展开舆图,耐下性子指着图上的城池关隘一一说明起来。
秦王政漫不经心地听着,目光时不时扫一眼荆轲头上越来越细密的汗珠。
扶苏冷不丁开口:
“燕使可是穿得太厚了?怎么热成这样?”
荆轲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惊得心口一跳。他很快强自镇定下来,抱歉地笑了笑。
“太子有所不知,某亦是乡野之人,未曾见过世面。越是靠近,越被二位气势所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扶苏恍然,随即又皱眉:
“燕国莫非瞧不起我大秦,怎么派遣你二人做使者?燕国是没人了吗?”
这就差指着荆轲鼻子骂你上不得台面了。
底下不知道是谁又闷笑了一声。
难得啊,很少见太子殿下这么刻薄。可见太子是真的被燕国试图刺杀王上的事情给惹恼了,啧,自作孽不可活。
荆轲被扶苏噎得说不出话。
他是刻意捧着秦国,才这么自贬。哪里想到秦人不仅信了,还变本加厉开始嫌弃他和秦舞阳。
荆轲只能压下脾气转移话题:
“让殿下见笑了,二位请看这里,这是燕国最重要的城池……”
秦王政给了儿子一个别玩了的眼神,小心把人气得不管不顾当场发疯。扶苏无辜回望,坚决不承认自己刚刚是在调皮。
终于,画卷一点点展开到了最边缘的位置。
荆轲见父子二人都听得入迷,猛地将最后一点卷轴展开。来不及细看,一把抓住匕首手柄,就要直刺秦王政。
那一瞬间,他心里闪过了很多想法。
他想自己可以在刺伤秦王政之后,再以迅雷之势刺伤太子扶苏。这匕首上的毒见血封喉,只要给二人造成很小的伤口,就能让他们两个双双毙命。
然而,荆轲一抬头,却正对上了秦王政冷漠得仿佛看死人的眼神。那样的淡定、沉着,就好像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图。
高高举起的手臂,不知为何僵在了那里。
扶苏慢条斯理地从跪坐中起身:
“燕使这是在做什么?”
他的目光定格在荆轲高举的匕首上,意味深长。
荆轲也察觉到了不对,抬头看了一眼,当场愣住。
他抓着的哪里是太子丹特意请工匠大师打造的匕首,而是一个单纯的匕首手柄,不带刀身的那种。
荆轲脑子直接嗡地一声,傻了。
明明之前还是正常的,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人调了包?他竟一点都没发现?!
可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没了匕首,荆轲身上也找不出第二个能伤人的武器来。他总不能徒手掐死秦王政吧?那也要对方给他机会才行。
太子扶苏已经站起来了,有他阻拦,事情肯定不能成。
荆轲在电光火石之间判断完了如今局势,二话不说丢掉假匕首,扭头就往旁边跑。
不能下台阶,台阶下全是大臣,里面不乏武将。他虽然是游侠,也做不到以一敌百,下去就是送死的。
倒是王阶之上比较安全,听闻秦国律法严苛,上下尊卑也规定得非常死。没有秦王的允许私自上阶是死罪,他还可以趁着人没上来拖延一番。
荆轲目光一扫看到远处柱子上的装饰物,决定尝试掰下来。要是能成功,说不准事情还有转机。
狂奔的荆轲倒是没有发现,秦王政腰侧其实就别了一柄短剑,被扶苏用袖子挡住了。如今荆轲奔逃,扶苏倒是熟练地一把抽了出来,追杀过去。
秦王政:……
所以你小子说服寡人把往日的佩剑换成这柄短剑,就是为了现在自己拿着追敌的?
秦王政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
胡闹!就他那个小身板,如何打得过刺客?!
秦王政原本还想坐着看戏,看看荆轲发现铜柱上的装饰抠不下来后会有多绝望。现在也坐不住了,赶紧命令下方的群臣上来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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