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和告死鸟成为搭档之后,诸伏景光一次都没和联络人联系过。
“公安的性质你应该比我清楚。”鹿见春名继续说了下去,“如果只是普通的警察的话,也许还可以用时收买了黑警这样的话搪塞过去,但公安可不一般,和公安沾边只有一种可能性——他是卧底。”
“你觉得呢?琴酒。”
琴酒在思考。
公安并不是铁板一块,至少他知道警视厅的公安部就有人是组织安插的卧底……虽然琴酒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只知道一个代号而已。
组织的存在时间长达半个世纪,而那位先生显然十分的未雨绸缪,在几十年前就开始计划着渗透这些国家机构。
被安插在公安中的卧底是从组织掌控的孤儿院之中精挑细选的孩子,洗脑培养之后又送入警校、在优异的表现之下被公安挑中,是他们非常宝贵的情报人员。
但这种情况少之又少,至少苏格兰去收买一个公安的可能性非常小。
对待卧底,琴酒的行为向来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毫无疑问,诸伏景光的这种行为已经触及了他的红线。
“苏格兰现在去哪里了?”琴酒问。
“我哪知道。”鹿见春名说,“我让他给我做完饭之后,他就走了啊。”
琴酒语塞。
虽然不是吐槽役,但他此时此刻真的很想吐槽些什么……明知道苏格兰是卧底,你还敢吃他做的饭?难道不怕里面放点什么料吗?
……哦,如果是告死鸟这个拥有怪物一样体质的家伙,那他确实不用怕。
琴酒很不耐烦地质问:“你不是发现他是卧底了吗?为什么没动手?至少……”
“那又不是我的工作。”鹿见春名理直气壮地打断了琴酒。
琴酒:“……”
“我只是配合实验、顺便做做你们安排给我的任务而已。”鹿见春名十分理直气壮,“我知道苏格兰是卧底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你天天想着逮老鼠,这也不是给我的任务,我多管这个闲事干什么?”
琴酒:“……”
“再说了,我能把这件事告诉你就已经很尽职尽责了好不好,要怎么处理苏格兰那是你的事,不要推给我好不好。”鹿见春名给了琴酒最后一击,“你要是什么不满,就去跟BOSS说啊。”
鹿见春名冷笑。
诸伏景光在流冷汗——他第一次看到琴酒吃瘪,也从来没想到过鹿见春名的态度会这么嚣张。
……该不会真的是关系户太子爷吧?不然琴酒到底是怎么忍住了没崩了他的?
诸伏景光对琴酒的忍气吞声十分不解。
组织内派系林立,琴酒之前也不是没有穿小鞋暗中使绊子,杀过其他的代号成员,但唯独对鹿见春名忍让地过分。
面对鹿见春名的呛声,琴酒决定不再跟这个神经病计较。
“关于你说的这件事,我会确认的。”琴酒冷冷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的疑心病虽然非常严重,但也不至于说但凡有人告诉他“谁谁谁可能是卧底”,然后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了另一个人——如果这么干的话,谁都可以来找他空口诬陷其他的代号成员了。
琴酒动手还是会进行确认的,至于确认这件事情,理所当然要去询问一下那位潜伏在公安之中的卡宁顿。
只是他并没有直接联系卡宁顿的权限,想从卡宁顿那里得到情报还得通过朗姆。
一想到要去找朗姆,琴酒发出了很不爽的咂舌声,用指腹直接掐灭了手中的雪茄。
通话被挂断的嘟嘟提示音响起之后,鹿见春名摁灭了手机屏幕。
他转头看向诸伏景光,“你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可以说了。”
“我能理解你将这件事告诉琴酒的原因。”诸伏景光直视着鹿见春名的眼睛,“但提前知道了件事,我完全可以自己处理,不需要你来插手。”
他顿了顿,又继续开口,“但是,你今天帮我一把这件事我不会忘记……如果之后你有需要,在不违反公众利益和公序良俗的前提下,我会用公安的渠道帮你。”
他凝视着那双灿若阳光的金瞳。
“这个交易,你觉得如何?”
鹿见春名干脆地回答:“我觉得不怎么样。”
诸伏景光眉头紧皱:“你对组织其实并不忠心吧?这一点我早就看出来了,如果你是提前在为组织会被覆灭这个结果做准备的话,日本虽然没有像FBI那样的证人保护计划,但如果你愿意提供情报,你之前的所作所为都可以……”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隐藏的暗示足以让人明白。
对公安来说,覆灭组织这个影响力极大、并且无恶不作的犯罪集团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这个组织里有重要成员能够被策反,反而像公安提供帮助,那么在最后公开审判时放他一马也不是不可以。
而那位先生最看中的告死鸟显然有这样的资格。
“你的意思是让我当公安的协助人?”鹿见春名有些诧异,他想了想,没有立即反驳诸伏景光的提议,“我倒是不反对,不过你最好别想着靠自己逃脱组织的追杀。”
“你要是现在就跑了,组织一定知道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鹿见春名将手指指节屈起,轻轻敲了两下桌面,“你也大概猜到了那张照片是从哪里泄露的吧?别忘了这一点。”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会儿,才苦笑出声:“心慌之下,遗漏了重要的事情。”
到了此时此刻,诸伏景光终于可以完全地确认了——鹿见春名对他根本没有敌意,哪怕知道他是卧底。
该说不愧是曾经叛逃过的人吗?对组织的忠心确实少的有些可怜。
就像鹿见春名刚刚提醒的那样,他现在不能马上就逃。
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个潜伏在公安之中的卧底大概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暴露,否则他怎么可能提前知道已经暴露了公安卧底的身份呢?
变成惊弓之鸟的那个组织成员大概会在公安之中龟缩起来,想再揪出来就难了。
既然现在已经告知了琴酒他是公安卧底的事,那么直接掌握处理他这个叛徒的行动动向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将计就计……
“假死。”诸伏景光脱口而出,“这才是你的计划吧?”
“没错,让组织以为你已经死了,这样以后就不会再追杀你了。”鹿见春名满意了,他身体前倾,露出欣慰的表情,拍了拍诸伏景光的肩,“今后,你会活在组织的视线盲区里……然后在他们猝不及防的时候,狠狠咬住组织致命的脖颈,这不是更好吗?”
“你这种说法,真的让人怀疑你对组织的忠心到底有多少。”诸伏景光哽住了,“你真的是代号成员吗?”
“货真价实。”鹿见春名面色诚恳。
组织有你真是组织的福气啊。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随后收敛了脸上多余的表情,认真地注视着鹿见春名微笑的脸。
“最后一个问题,”他说,“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不认为你会这么好心。”
鹿见春名当然没有这么好心——诸伏景光确实人很不错,做饭也好吃,但论感情属实深厚不到哪里去。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他似乎都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地救诸伏景光。
但他的好心是会分给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
“如果要说什么代价的话……”鹿见春名想了想,“那在假死成功后,你用料理作为回报就好了。我很喜欢你做的饭——这一点不是谎言。”
公厨便私厨,就算是救了诸伏景光的报酬吧。
鹿见春名很满意。
但诸伏景光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几个大字:你在开玩笑吗?
诸伏景光对自己的料理水平很自信,但也没有自信到有组织成员吃了一口他的饭就愿意为饭背叛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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