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猫倏然看向鹿见春名。
他不可置信地拔高了声音:“你疯了?!这么近的距离,你也会——”
他没来得及将这句话说完,电子手表便在雨中爆炸了。
山猫在那一瞬间下意识地向另一边扑倒,爆炸产生的火光和热浪将他掀翻在地。
爆炸产生的热度和雨幕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浓白的烟雾。山猫趴在地上,狼狈地起身,被呛地狠狠咳嗽起来。
山猫吃力地睁开眼睛,纤细而单薄的人形在白雾中显现。
鹿见春名踩着雨水走近,电子表爆炸而飞溅的碎片在他的身体上产生了一些细微的伤口,渗出了几滴血珠。
他提着枪,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伏在地上的山猫。那双日光满溢的金色瞳孔中倒映出他的脸来,眼底流淌着璀璨的光河。
“山猫先生,我只是想问一些问题而已。”鹿见春名温柔地轻声细语,“可是你太不听话了。不听话的猫咪会让我很困扰的。”
他伸手卡着山猫的脖子。
瞬间涌上来的窒息感让山猫难以呼吸,因为缺氧而带来的昏沉瞬间侵袭上来,他脖颈上青筋凸起。
雨水打湿了鹿见春名浓密的睫羽和鬓发,浸湿了雨水的鬓发黏在他的脸上,那张昳丽至极的脸在雨中更像是某种被称为雨女的妖怪。
“疼吗?”鹿见春名单手撑着脸颊,微笑着垂眸注视他,“山猫先生,就算是我也会感到痛的,你刚刚那样可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鹿见春名的声音骤然冷淡下去,“七年前发生了什么?我做了什么?又是属于哪个组织的?”
山猫急剧地喘息了几声,突然怪异地笑了起来。
“怪不得、你要支开那几个人……原来你根本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山猫嘲笑道,“看来你的脑子被实验给彻底搞坏了啊。”
鹿见春名这次有点诧异:“连你也知道实验?”
他本来以为他是实验体这件事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机密,但现在看来,这件事好像人尽皆知的样子?
“为了发挥背叛者的余热、压榨出最后的剩余价值,卖个好价钱、送去做人体实验的实验体,难道不是更加符合背叛者的悲惨下场吗?”山猫低低地笑了起来。
鹿见春名面无表情地转动枪口。
“你、别得意地太早——”山猫的表情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扭曲,他的声音从喉咙的深处被挤出来。
他忍着疼痛握紧枪,倏然扣下扳机。
子弹贯穿了鹿见春名的小腹,但他脸上微笑的表情却完全没有因为这一枪而产生任何变化,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鹿见春名的神情没有产生任何波动,他低头看了一眼从小腹中汩汩流出的鲜红的血液。
疼痛并没有对他的行动产生太大的限制,但失血造成的虚弱和冰冷很快就侵袭了他的身体,握枪的手变得有些无力。
按照这样的程度计算,他想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大概还需要好几分钟才行,但意识和行动力都会因为腹部失血而逐渐衰弱,并不是适合打架的身体状态。
鹿见春名垂下睫羽:“你真的很不听话。总想反抗我,可我只是想友好地问一些问题而已。”
“你施加给我的痛苦,”山猫恶狠狠地说,“我一定——十倍、百倍、千倍地奉还给你!”
“这下难办了啊。”鹿见春名叹了口气,“我可不想被你折磨,所以……”
他又笑起来,将枪口抵在了太阳穴上。
山猫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你要干什么?”
“——砰。”
鹿见春名只轻轻吐出来了一个单音节。
随着尾音落下,鹿见春名的手指也按下了扳机。子弹抵着他的太阳穴贯穿,大片的血液直接喷溅而出,在墙面上洒出一片深红的血点。
山猫瞳孔紧缩,在那一瞬间根本来不及阻止鹿见春名。
“等……”
他余下的音节被咽了回去。
山猫捂着肩头的枪口,沉默地注视着鹿见春名倒下在雨水之中,失去所有生命特征的身体。
数秒后他笑着轻声地自言自语起来:“为了不被我抓住折磨而选择自杀吗……没想到告死鸟竟然是那么没有胆量的人……”
他不用再去查看鹿见春名的尸体了——像那样用枪口抵着脑袋开枪,是根本不可能活下来的。
他转身,将枪收回,插入到黑衣外套的口袋里。
山猫抽出一根烟,在雨幕中无法点燃烟,他只好咬在齿间,“告死鸟,七年了,赢的人终究是我。”
转身的那一瞬间,他并没有看到——也看不到有黑色的粒子在空气之中逸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修复着他的身体。
下一秒,鹿见春名睁开了金色的眼睛,雨水滴在他的鼻尖,沿着弧度滚阔下来,没进白衬衫松散的衣领之中。
山猫咬着烟的动作戛然而止,他缓慢地回头,迟缓地看向鹿见春名。
那个本应该死去的人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少年银白色的长发被夹杂着雨的冷风掀起,那双金色的眼睛熠熠生辉。
“这、不可能……”山猫只来得及说出寥寥数语,便失去了意识,轰然倒地。
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怪物、告死鸟是绝对的怪物——!!!
阵雨恰好停了,现在是藏太出手的场合——黑色幽灵毫不留情地敲晕了那只山猫。
鹿见春名慢慢悠悠地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蹭过来的藏太的脑袋。
“不要得意地太早的人,是你才对啊,山猫先生。”
他惋惜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山猫。他比较好奇七年前那些爱恨情仇——可惜山猫这家伙是在太不配合,对他个人的仇视心理太重,委实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鹿见春名从衣服口袋中拿出手机,拨通了备注为“安室透”的号码。
“怎么了?”通话另一头的安室透问。
“我这边出了一些意外的状况。”鹿见春名说,“可能需要你过来善后一下?”
“……我知道了,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安室透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天台等你,速来。”
鹿见春名挂断了通话。
他没去理会山猫因为失血而昏迷的身体,走到了山口英的身边。
那份重要的实验资料应该就被山口英带在身边,但问题是,他藏在哪里?
鹿见春名一路从山口英西服的内侧口袋摸到西服裤子的口袋里,除了手帕之外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他沉吟了一会儿,目光缓缓移到山口英带着的手表上——那是一只价格昂贵的机械表。
机械表仍在走动,只是读秒时有些略微的凝滞感。
鹿见春名摘下那只昂贵的机械表,娴熟地拆开机械表,在旋转的齿轮之间找到了被藏匿起来的那枚数据卡。
能被山口英藏在这么昂贵的手表之中,想来除了那份实验资料之外,也不会有别的东西了。
鹿见春名将数据卡装好,机械表则原封不动地装了回去,戴回到山口英的手腕上。
等他做完这一切,安室透也来了。
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扫视完这个一片狼藉的现场,神色自如地开口,“东西拿到了吗?”
鹿见春名颔首:“当然。”
“清除山口英本来就是任务中的一环吧?”安室透有些疑惑,“这就是你说的意外状况吗?”
“喔——”鹿见春名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我说的意外状况是一只……呃、猫?”
鹿见春名拿不准一个准确的形容词,只好朝安室透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跟上来。
安室透不明所以地跟上去,在看清雨幕中的情形后一时失语。
“这是谁?”他转头看向鹿见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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