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人声与脚步声响起的同时,周童另一只原本撑在墙壁上的手已经将他的衬衫下摆从裤子里抽出,顺着他的腰侧抚上了后背。
听见声音周童连忙收手,赶在门被推开之前迅速把人抱到了角落里长长一排挂得紧凑的,厚重的灭火服后面,压着他伏在堆叠成山的水带盘上,低头吻住了他的耳朵,一边听着外面队友搬东西、聊天的动静,一边将手环绕在他腰间,解开了他的皮带。
“嘘哥哥别动,我不让你疼了,我疼你。”
第58章
***
周童被踢懵了,越听他胡言乱语越觉得来气,然而当他从地上爬起,摸索着捉住了奚杨乱踢的双脚,抱住他找到他的嘴唇,再次蛮横地搅了进去,却在忽然之间品尝到他齿间一股浓浓的铁锈味,摸到了他湿润的脸颊。
是血,周童比任何人都熟悉血的味道。他动作一滞,瞬间恢复了理智,在慌乱与不安之中踢翻了墙脚一排泡沫灭火器,跌跌撞撞地越过了几台空呼填充压缩机,摸到了墙上的开关,打开了电灯。
灯光亮起时他回头去看奚杨,先前所有无耻的、下流的成就感和自以为是的非分之想在那一瞬间尽数破灭。
眼前的画面,他曾经,现在与将来都无比敬重的教导员,正如他所想一样分毫不差地曲着双腿蜷缩在水带盘上,眼眶泛着湿润的潮红,浑身都是情欲的残留和诱人的气息,那么柔弱,那么无助,那么令人心痛。可没有预料的,是一道血迹从他的嘴角溢出,沿着下颌滑落至锁骨,胸前的皮肤被磨出了条条血痕,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那么触目惊心。
更让周童感到痛苦的,是他脸上那片模糊的,打湿了温柔的眉眼与笑意的泪水。
我做了什么......
我对他做了什么?!
周童扑向奚杨,迅速脱下自己的作训服盖在了他的身上,搂着他去解捆住他手腕的绳索,吻他满脸的泪痕,不住地用颤抖的声音请求他的原谅。
“对不起......教导员......对不起......”
他正如随月升月落而变换形态的野兽,在这一刻脱胎换骨,重新化形为人,却一点也想不起自己失智发疯时犯下的罪行,伤过的爱人。
他做了什么,对承诺过要喜欢一辈子,宠爱一辈子,保护一辈子的爱人,哥哥,教导员做了什么?
他曾经无比坦诚地直视着他的双眼,对他说爱是风险,爱是信仰,爱是放弃自我、献出自我去与对方发生关系,是心甘情愿向对方屈服的勇气。他比任何人都爱慕奚杨,珍惜他的自尊,崇拜他的自爱,与他有着同样的灵魂和同样的信念,如今却用这种方式辜负了他的包容,糟蹋了他的疼爱,欺负他折磨他,让他咬破舌尖流着眼泪承受羞辱和疼痛,撕碎了他那颗温柔的心。
怀里的人在哭泣,在发抖,越来越清晰的呜咽声像一把把刮在心头的小刀,剜掉了周童最柔软也最脆弱的部分,让他疼到窒息。
“哥哥,对不起......我想要你,想占有你让你永远只属于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可以平静地接受,可一看到你就觉得委屈,变得软弱,想听你的安慰,要你的肯定。”
“你惩罚我吧,打我骂我怎么样都可以,就是不要丢下我......求你了,像你说的那样,让我一辈子都跟着你好吗?我只有你了。”
周童没有意识自己也在哭,他的一切,担心和紧张,嫉妒和沮丧,包括眼泪都变得无足轻重,浑身上下除了心脏,腰背和嘴角处被打留下的伤痕全都没了痛感。
他用纸巾一点一点擦去了奚杨身上的污浊,帮他穿好衣服,单膝跪地替他绑紧两只脚上的鞋带,再去抱他、哄他、安抚他,终于让他停止了抽泣。
可奚杨却始终垂着头红着眼,很长时间一个字都不肯开口对周童说。
周童也渐渐不再说话了,因为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无法抵消他所犯下的恶劣行径。他就这样搂着他的教导员,抱他在怀里温暖他冰冷的身体,红肿的手腕,良久之后才终于听见他说:“我要回去。”
“我送你,我送你好吗?”周童小心翼翼地问着。“冷不冷?肚子饿了吗?我去给你煮碗汤水饺,你在办公室里等我,还是想先去洗澡?”
“周童。”奚杨再次开口打断了他。
周童的心随着这声呼唤重重一沉,接着便听见了一番无数种假设之中他最怕听到的话。
“到此为止吧,我只是寂寞了太久跟你玩玩而已,又没有办法拒绝姚队的安排。你年纪太小,太不懂事,太粘人了,让我觉得很累。”
教导员不会撒谎也没有理由撒谎,但周童怎么可能,又怎么愿意相信这会是他的真心话。
“哥,我会改的......”
“以后叫我奚队。”奚杨似乎不打算再听下去,推开周童扶着铁架站了起来,语气和态度都冰冷陌生得像不曾相识的另一个人。“我想你最好不要继续留在特勤,下次霍警官来的时候会很尴尬。”
“今天的事就当是我不负责任应该付出的代价,以后不会再发生。周童,多保重吧。”
...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被洗过的晚霞分外明艳,透过云层温柔地爱抚着湿漉漉的大地。奚杨走出仓库,转身离开,迈进过去五年用漫长时间消磨出的没有尽头的轨道之中,重新开始练习忘却。
第59章
住院的日子无聊极了,虽说病房条件好,一日三餐有人变着花样地伺候,还有个长得赏心悦目的闻阅在旁边叽叽喳喳可以解闷,但半个月过去,涂科实在躺不住了,伤口没好利索就要求出院,没想到主治医生受人所托早有防备,伙同神外、骨科和康复科几个专家亲自到病房劝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用各种正常人听不懂的专业术语连哄带骗加恐吓,终于成功把闻阅吓懵,拍着胸脯向众人保证,绝对不会给涂科任何逃避治疗的机会。
闻阅早就可以出院了,但他一直以“每天一醒来脑袋就晕乎乎”,一会儿出现幻听,一会儿出现幻觉之类的理由赖着不走,气得涂科骂他占用医疗资源浪费医保,差点揪着衣领把他拎到精神医学科去检查智力。
趁着涂科一只手行动不便,闻阅越来越肆无忌惮,托着下巴趴在床边看他,小脸红彤彤的:“师父,我已经无药可救啦。”
涂科:“......”
有时实在闲得无话可说,涂科也会问闻阅究竟喜欢自己什么,还说你个小屁孩儿,知不知道两个男人做爱很麻烦,很痛,做狠了会下不了床,上不了厕所,永远告别烤肉、火锅和泡椒凤爪。其实涂科自己也一无所知,但他胜在脸皮厚不怕羞,把这些话全都搬到明面儿上说是有心想臊一臊闻阅,逼他知难而退,谁知道闻阅非但没被吓到,反而低着头红着脸小声跟他说:“我那个......查过了......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就行......我我我会轻一点的......”
涂科:“......”
你会轻一点是什么意思?
你会轻一点是什么意思?!?
其实涂科也不是真的烦他想赶他走。涂妈妈一天来三回,涂科回回不给她好脸,她就回回加倍地不给闻阅好脸,尽管目前为止还没说过什么难听的话,但气氛难免压抑。两个人相处时闻阅还会大着胆子跟涂科说说笑笑,一见到涂妈妈或者偶尔过来探望的讲旭就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洞躲藏进去,弱小无助又忍辱负重的样子,试问谁看谁不会心疼?
但这都是其次,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霍辞这个臭流氓隔三差五就要打着探病的名义在他面前明目张胆地追求闻阅。
花、零食、无微不至的关心都是情场高手的常规手段。除此之外霍辞深谙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的道理,跟闻阅聊的都是音乐、游戏之类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感兴趣的话题,还偷偷买咖啡给他,拿准他容易害羞和没有恋爱经验的弱点,句句都撩得他面红耳赤不知所措,把袖口绞成了麻花。
闻阅没有手机,霍辞转天就买了两个不同品牌的新款送给他挑,号码后四位还选了他的生日;闻阅给涂科洗衣服,霍辞也不拦,坐在旁边陪着,时不时帮忙往盆里添点热水,等他晾好衣服再翻来覆去看他起皱的手指,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分量和价格完全不对等的护手霜交给他说:“小乖乖手这么漂亮,要好好保养,我还等着听你弹古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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