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女孩儿喜欢好看哥哥,天经地义。
唐汀藏着掖着半天,终于磨磨蹭蹭说了:“我说我哥比我们班最帅的男生还要帅,我同学都不信,你去接我让她们看看嘛。”
和小学生比美实在没什么成就感,方知潋无动于衷:“再说吧。”
唐汀听不懂其中拒绝的意味,只当方知潋答应了,正好常姨在楼下喊她吃饭,她回了句来了,就蹦蹦跳跳地下楼了。
楼下隐约传来常姨担忧的声音:“小祖宗,慢点下楼,别摔着……”
方知潋将视线移回碎得让人糟心的屏幕上,托着脸,叹了口气。
星期二,方知潋一改作息地提前半个小时到了学校,校服依旧是没穿,门卫已经认识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让他进去了。
到教室的时候,零零星星的没几个人,放眼一看,唯一来了的几个全都是班里数一数二成绩好的。
方知潋夹在里面觉得有点格格不入,还莫名其妙有点羞愧。
陶佳期坐在第一排,她向来是自主学习的好学生类型,早自习第一个来,晚自习上到最后一节才走。
方知潋经过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他不自觉地想起尤丽和别的女生偶然间说起的八卦,说陶佳期从高一刚入学开始就是实验班的,要不是高二分班考试失误了,也不会来普通班。
当然原话不是这样的,那个女生说陶佳期心高气傲,不屑于和普通班的人来往。
尤丽当时虽然没插话,但显然也是默认的意思。
方知潋想得出神,没注意到陶佳期已经停了笔。
“有事吗?”陶佳期问。
“没有。”方知潋终于回了神,他犹豫了一下,没走,还想说点什么。
陶佳期已经放下了笔,她没开口,双手抱胸靠在了椅背上,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方知潋。
这是个具有防备性意味的动作。
方知潋不打算说了,索性直接回座位了。
过了片刻,陶佳期低下头,继续埋头写练习册。
笔尖在光滑的纸面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比起陶佳期那种自主学习的类型,方知潋显然属于没法自主学习的类型。他第一次在早自习开始前就来学校,难得无所事事,盯着课本看了一会儿,又困了。
离早自习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方知潋看不下去书,干脆揣着保温杯从后门出去了。
水房在走廊的尽头,石英石水槽里堆积着茶水和咖啡渍,开启了一个又一个不至于让人昏昏欲睡的早晨。
身后有人进了水房,方知潋没注意,把保温杯从里到外仔细清理了一遍,才拿过去接水。
饮水机有两台,其中一台被人占了,他就绕到另一台旁边。
然而冷水的装置不知道怎么按不下,方知潋按了几下,以为坏了,又试着按了一下热水,结果热水装置没坏,差点溅到他手背上。
“用这台吧。”旁边的人开口说。
这道声音介于清朗的少年音和变声期之间,调子偏冷。
方知潋条件反射一抬头,正对上了宋非玦的目光。
宋非玦嘴角上扬,眼睛弯成了好看的弧度,露出一副友好的姿态。
他已经接完水了,随手把杯子放在了大理石台面上,很自觉地偏开身,让方知潋过来。
方知潋僵在原地,过了两秒,慢吞吞地挪了过来,说了句谢谢。
陶佳期图什么呢,图宋非玦长得好吧,他总算明白了那么一点。
“不客气。”宋非玦笑意未散,漫不经心地撕开一袋咖啡粉,往杯子里倒。
方知潋没接水,用余光留意了一下宋非玦的动作。那袋咖啡粉黑乎乎的,好像没放奶精,也没放方糖,看得他直皱眉。
这能喝吗?
宋非玦注意到了,晃了晃咖啡粉的袋子:“你要试试吗?”
方知潋拒绝了宋非玦的好意:“不用了。”
他转过头,刚打算继续接水,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方知潋反应快,一下子躲开了。
“你干嘛?”方知潋警惕地向后退一步。
他朝四周围扫视一眼,朗朗白日,就算杀人灭口,也不该选现在吧?
“衣领。”宋非玦收回了手。
方知潋条件反射地低头,发现衣领窝进去了,赶紧手忙脚乱地扯好:“哦……”
宋非玦若有所思:“淤青还没消。”
方知潋一摸下巴,赶紧端成标准角度,又觉得低着头说话有点气势不足,干脆将错就错,一仰头决定说个明白:“这位同学,我很有原则,不该说的我不会瞎说。”
他自觉该暗示的都暗示了,不管是校园小情侣恋爱也好,还是情不自禁看对眼干柴烈火也好,都和他这个不小心路过摔了下巴的倒霉路人没关系了。
纪检老师有工资,他又没有。
宋非玦却装听不懂:“什么是不该说的?”
方知潋卡住了。
你永远和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说不通,就像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
想通了这个道理,方知潋也不打算非要和宋非玦说明白了,他没搭理宋非玦,一把揣过保温杯,水也没接,头也不回地匆匆走了。
回到教室,祝闻已经来了,正坐在隔个过道的位置上,见方知潋抱着保温杯回来,特别自然地把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帮我也打一杯。”
“你自己去。”方知潋没好气。
他趴在桌子上,手里握着的保温杯掩在桌子底下一晃,空空的,连点水声都没有。
还打水呢,方知潋心说,他现在一看见宋非玦,心里都直打鼓。
作者有话说:
第十四章
中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语文,下了课,陶佳期照例跟着语文老师去办公室取练习册。
练习册太多,陶佳期抱得有点吃力,但她还是故意绕远了一圈,经过三楼的班级前门时,装作不经意地瞥去一眼。
可惜宋非玦没在班里。
陶佳期脚步微顿,继续泰然自若地向前走,放在最顶端的练习册因为她短暂的停顿稍微倾斜了一些,呈现出即将滑下去的趋势。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忽然搭在了最上面的练习册上,让练习册不至于往下滑落。
“我帮你拿吧。”
陶佳期一抬脸,恍然看见刚才还心心念念着,让她为此绕一大圈多看一眼的人,就出现在眼前了。
宋非玦说着帮忙拿,但在得到允许前并没有直接拿过来,压着练习册的动作仍没变。
“麻烦你了。”陶佳期后知后觉,无措地拨了一下耳边的刘海,把练习册分给他一半。
和这种在学校里闻名遐迩的男孩子并肩走在一起,陶佳期知道路过的学生都免不了会多看她两眼,但她并不完全知道意味着什么。
在上周五以前,她还和宋非玦称得上是毫无交集,只知道宋非玦成绩好、长得好、性格温柔平和,在一片咋咋唬唬的男高中生里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但也只局限在听说的范围内。
下楼梯的时候,陶佳期亦步亦趋地跟在宋非玦后面,她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开口了:“上次,谢谢你。”
宋非玦停了一下,等她跟上了,才又继续向前走。
“你和你父母说了吗?”他没说没关系,而是反问了一句。
陶佳期一想到那几个人仍心有余悸:“我说了……”
“他们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
宋非玦又停住了,他偏过脸,看见陶佳期的表情写满了局促不安。
“我父母工作很忙,不能每天都来接我。”陶佳期小声解释道,“如果报警的话,偷拍和尾随也没有造成实质伤害,就算能关几天拘留所,我怕万一到时候他们出来报复我……”
陶佳期越解释越语无伦次,像是怕被宋非玦误会。
宋非玦心中了然,不是每个工薪家庭都有条件把所有时间和资源都倾注在子女身上。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提了个建议:“以后放学别再走小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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