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奚迟看他出神地盯着自己,提醒道。
霍知起身后,他开始拆被套,昨晚估计是霍闻泽看他太累了,就没挪他,他没法等到下班再换这套东西。
刚俯身他就感觉到后腰猛地一酸,忍不住皱了皱眉。
霍知立即握住了他的手腕,关切地问:“你很痛么?”
奚迟神色微顿,心道这就是直男吗,问得这么直接,移开了视线:“不是。”
霍知看他隐忍的表情,心想肯定是很难受,他脑海中又闪回到昨夜的画面,越来越清晰,觉得确实是有点过分。
比如奚迟明明在喊停,他们像没有听见一样。
他瞬间觉得共有这具身体的自己,也成为了罪恶的主体。
霍知从他手里扯过被子,对他说:“我来吧。”
说完他行云流水地拆下被套,卷起了床单,拿过去放进洗衣机。
倒洗衣液的时候,他不免想到,他们上床,而他在这里洗床单,一阵悲凉之意席卷而来。
出来后,他看到奚迟的背影在厨房,走过去看见奚迟正把两个鸡蛋打在平底锅里,忙接过铲子道:“我来。”
奚迟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想了想觉得霍知应该是在记忆里,对他的厨艺有所感受,就放手把厨房让给他了。
出去之前,他跟霍知商量:“这几天的情况不知道你能不能看见,今天我还是要监控一下你的动向,我认为你在家也没那么安全,不如跟我去医院,行么?”
霍知眼神亮了起来:“去你们科室里吗?”
“嗯,”奚迟看得出他对医院生活的向往,跟他说,“科里最近来了一批实习生,你跟紧我别乱跑,应该不会太显眼。”
霍知立即应允,就差过来亲他一口了。
一整个早上,奚迟发现自己变得寸步难行。
他想蹲下来铲个猫砂,霍知抢先一步过来铲好,他出门时想拎着垃圾去扔,霍知也马上接手过去。
就连准备开车出发时,霍知都要问:“要不然我来开吧?”
他有点无奈:“你学过么?”
“霍闻泽学过就等于我学过,”霍知认真道,“我真的可以开。”
“算了,你坐好。”奚迟拒绝。
他边踩油门,边在霍知担心的目光中心想,去趟医院有必要高兴成这样么?
到了科室,奚迟看到霍知穿着白大褂站在一群学生中间,觉得挺像那么回事的,尤其是眼神里的热情和憧憬,和大家都没有什么不同。
看到这种期待,他也愿意带着他们仔细把房查一遍。
他抽出了几本病历单手抱着,准备等会查到的时候,对着里面的检查结果给学生们讲一下。
结果没过一秒,又被霍知整摞拿走,好像几本册子是千斤重的石头似的,他讲到哪就站在旁边帮他翻页。
旁边的同学们纷纷交换眼神,大概是:大佬从现在就开始赚印象分了,真可怕。
连病人都笑呵呵地说:“哎呀奚大夫,你的徒弟真贴心啊。”
病人家属瞪他一眼:“什么徒弟,别人都是A大的医学生。”
“对对,你们随便查,”病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为未来各位主任做点贡献。”
一圈查完,几个同学被激发出了更大的兴趣,回办公室后纷纷围着他问问题。
他一连串地回答着,感觉喉咙讲得有点发紧,清了下嗓。
霍知立刻去旁边饮水机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他面前。
同学们又交换眼神:看别人这眼色,这速度,比不了。
奚迟瞥了他一眼,提醒他收敛一点。
但没什么效果,霍知简直像对病号一样,对他关怀备至。
直到中午有个护士送他一袋水果,让他给学生分着吃,霍知都要帮他提,他终于察觉到不太对劲。
他趁大家都在吃水果,把霍知叫到一边没人的地方,低声直接问道:“难道你觉得我今天很不舒服么?”
霍知微微一愣:“我以为你……”
奚迟看见他红起来的耳朵,想到早上他问自己的问题,心里明白了,霍知能看到其他人格的记忆,该不会包括昨晚那种吧?
他脸上隐隐发热,这对霍知来说冲击力可能太大了。
他只能放轻声音解释道:“不知道你记得什么,但是我一点也不痛,也不难受,这……很正常,你不用把我当病人一样。”
霍知恍然,过了一秒才开口道:“我明白了。”
奚迟觉得他认真想照顾自己的心思还挺珍贵的,跟他说了句“还是谢谢你”,就紧抿着唇离开了尴尬的现场。
霍知望着他的背影,再一次复现出某些情景,他脸颊发着烧顿悟了。
下午奚迟去看门诊,也把霍知叫上了,让他搬个凳子在自己旁边听。
霍知在他身边坐着,听他慢条斯理地跟患者讲病情,心中充盈着幸福。
尤其是奚迟有时候会转过来问他:“你觉得这是什么病?”“你觉得下一步该做什么检查?”
等他分析正确后,奚迟就会眼里露出一丝赞赏,冲他微微弯起唇角。
等到挂的号都看完,诊室里空无一人,奚迟也从科室的群里看到消息,赵鹏升已经被从医院直接带走了。
他总算放下心来,起身对霍知道:“下班了,你也回去吧。”
霍知会意,他是指是两个人各走各的。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他想也没想就这么说道。
奚迟坐回来:“嗯。”
霍知赶紧在大脑里搜索出一个难题问了。
奚迟拿了张纸,边画图边对着他讲起来。
霍知完全没听进去,近距离闻见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绕在四周,目光扫在他低垂着不时眨动一下的睫毛,又不禁移到他正在讲话的唇上,总觉得今天它比往常更红润。
奚迟说了一半,抬眸发现他在盯着自己的脸看,心跳一顿,忍不住用手里钢笔的笔尾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霍知回神道:“对不起。”
奚迟垂下眼帘继续讲,刚说了几句,对方忽然转过脸靠近,一个吻猝不及防地覆在他轻启的唇瓣上。
他愣了一秒,马上伸手推开霍知,连着对方坐的椅子都跟着滑出去半米。
“你在干什么?”他震惊地问。
霍知走过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喜欢你。”
奚迟听见着实懵了一下,开始怀疑是不是霍忱上来又在逗他,开口道:“你给我背一下十二对脑神经的顺序。”
霍知怎么也想不到告白后是这个走向。
“嗅神经,视神经,动眼神经……”他背着背着觉得不对,认真地又说了一遍,“我说的是真的,我对你的了解不比他们任何人少,我应该是早就喜欢上你了。”
奚迟也站了起来,还没说话,霍知就上前搂住了他。
一瞬间,他想到这是在诊室啊,而且他们还都穿着白大褂,可以称得上是细菌和细菌的亲密接触。
可霍知紧紧地抱着他,一边略带焦急地跟他说:“你别推开我,以前我说的话做的事太差劲了,我都会改,我不想和你保持距离,我想一直看着你。”
奚迟怔怔地听完,还是不太相信他就这么轻易由直转弯了:“你真的清楚么?”
霍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证明般地用力吻住了他。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奚迟推开他,准备去接个电话顺便冷静一下。
对面是周雷有点沙哑的嗓音:“奚大夫,真不好意思打扰你,我有件事想求你帮个忙。”
奚迟很少听到周雷这么严肃,忙问道:“什么事?”
“我听刘叔说,他看到你和市公安局的人认识,我有个亲戚失踪了,但是他留下的所有信息都好像去度假了一样,他们不给立案啊。”
奚迟问:“那你怎么判断他是失踪?”
周雷在那边告诉他:“这人是我的远房堂哥,他就不是会度假的人,他一直都是两点一线地工作,没有朋友社交,也没有兴趣爱好,我总怕他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出问题,就隔三差五跟他联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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