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们初吻那天……准确来说是他吻你没有成功那天,如果霍闻泽没有及时撤退的话,你应该会见到那个人格。”
奚迟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那个人格?”
“在你同事放火的那天,你应该见过他。”霍知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虽然奚迟并没有见到,但他明白了霍知指的是谁。
霍知接着说:“那天他回去的路上,开的车忽然偏移了原有路线,往偏僻的山上一路开去,我不知道他们两个当时都谈论了什么,最后霍闻泽的车是在悬崖边上不到半米的距离停住的。”
奚迟越听眉心锁得越紧,深吸了一口气,才缓解些许胸口发闷的感觉。
“这之后,霍闻泽做了个决定,他要彻底关住其他人格,伪装出一个正常人的模样。”
奚迟没有问为什么,他心里清楚。
可霍知却没有放弃把真相直白地在他面前揭露,凝视着他的眼睛说:“因为他担心你会害怕他。”
“刚开始的时候,效果还是不错的,我们短时间内再也没有了出场的机会,就像被锁在了空无一物的房间里。我曾经挣扎着想出来听一个期待已久的讲座,还没有两秒,就被他塞回了‘房间’。”
奚迟这时忽然理解了为什么霍知会对他怀有敌意。
霍知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道:“可是其他人格这些年其实也在成长,渐渐地,他发现自己不能完全控制这些人格了。尤其是那个人,他因为霍闻泽违背了他们的约定很愤怒,终于有一天,霍闻泽意识到局势开始彻底脱轨。”
“所以他就给我发了分手短信。”
奚迟声音听起来依然很冷静,眼底却涌动着难以平息的波澜。
霍知没有再说话,奚迟想了想问道:“你说霍闻泽和那个人格有约定,是什么?”
霍知交叉的手指捏紧了,视线挪到桌面上:“我不能告诉你。”
奚迟又问:“现在是那个人格掌控大局对吗?他有什么目的?怎么能找到他?”
霍知抿唇不语。
看他不回应,奚迟紧接着问:“那如何能让霍闻泽回来?”
“如果我全部告诉你,你岂不是明天就可以把我踢走。”
霍知突然这么说着,目光灼灼地看了他一眼。
“你……”
奚迟说不出话来,心道果然是会要挟他的人,太狡猾了。
此刻,他口袋里手机定时的声音响了起来,20分钟到了,他打算回去继续做实验,站起来目光扫在霍知身上,问:“你还不走么?”
从他淡淡的语气里,霍知听不出是关心还是在赶人,反问道:“你不也没走?需要这么拼吗?”
“好不容易有了转机,我今天打算把这部分做完再走。”奚迟回答道,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又穿上白大褂,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实验台前坐下了。
霍知望向他的背影,他专注地低着头,白炽灯在乌黑的发丝上投下浅浅的光晕,好像世界上其他东西都和他无关了。
霍知扯起唇角,摇了摇头,难得在私下里喊了一声:“奚老师。”
“嗯?”奚迟远远地应了一句。
“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如果我的人格又切换了,可以帮我继续养这些细胞吗?我很想知道它们有没有长成。”他语气真切地问。
奚迟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承诺道:“好,我答应你。”
两个人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开口,等他们离开实验室时,天际线已经透出了朦胧的白光,即将破晓。
医院门口,小摊贩们支好了早餐的小推车,锅里热水一煮开,腾腾的热气升空,烟火味十足。
奚迟和霍知一路走到了早餐铺子前,略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霍知后退半步,指了指马路:“我只是从这过去学校,而且我也要吃早饭,不是跟着你。”
“哦。”奚迟脑子里还在想着实验的事,加上熬夜,现在反应比起平时有点迟钝。
早餐摊的阿姨一大早看见俩帅哥,心情乐开了花,笑眯眯地问:“起这么早哇,吃点什么?”
奚迟低垂着眼睛看早餐车上贴的菜单。
“两个鸡蛋灌饼,两杯豆浆,一杯加糖一杯不加糖。”霍知在旁边道。
“好嘞!”
没两分钟早餐就递了过来,霍知把一个鸡蛋饼和那杯加了糖的豆浆塞给奚迟。
奚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打了个哈欠,有点尴尬地捏了捏眉心。
霍知眼里染上了一丝笑意,问道:“你等会儿去上班么?”
“嗯。”奚迟想着现在的时间,回去洗澡换件衣服,正好查房。
霍知拎着早餐站了半天,也没能说口出一句“注意休息”之类的话,最后挥挥手走了。
奚迟白天看了一整天门诊,下班后理智告诉他该回去休息,可他又忍不住想去实验室看一眼。
倒不是他不信任那两个博士生做实验的能力,只是绝处逢生般地得到了新方法,他现在精神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不想错过任何关键步骤。
看到他,霍知眼中露出诧异,加重了语气:“你不用睡觉的吗?”
也许是他语气太过熟悉,熟悉到带着一丝责备,实验室其他人包括黄文睿都带着疑问看向他。
“他昨天做实验一直到今天早上六点。”霍知开始告状。
“天哪,奚老师,您要注意身体呀。”黄文睿立刻关心道,“有什么我能帮忙做的,尽管告诉我,您赶紧回去吧。”
嘁,马屁精,霍知在心里默默说。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最后奚迟只和博士生交代了几句话,就被半推半劝地请出去了。
“我送您吧!”黄文睿立马站起来说。
霍知无语地嗤笑一声:“奚老师是成年人,他有自理能力。”
黄文睿被怼得脸通红。
“不用了,谢谢。”奚迟冲他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黄文睿咬了咬牙,还是追了下去。
霍知眉头紧锁,没坐住两秒钟,站起身一边想着真麻烦,一边跟在后面下了楼。
奚迟走出科研大楼的门,才发现正下着倾盆大雨,外面一片白雾般的苍茫。明明他下班时还是晴天,预报也没说有雨,A市的天气就是这样令人措手不及。
追出来的黄文睿也傻眼了:“怎么突然下这么大,奚老师您等一下,我上去看能不能借把伞。”
到这时候,奚迟就算对感情再不敏感,也能看出这个学生的心思。
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步,对他说:“不用麻烦,没几步路。”
霍知正巧下到一楼,在后面看见这一幕,又转身进了电梯。
黄文睿还是自顾自地跑回去借伞了,奚迟看雨好像下小了些,心想一路走树荫下的话,大概一分钟到医院门口,再打车就好了。
于是他直接走出了屋檐,凉凉的雨丝扫在他侧脸上,还没走两步,一把黑色的伞罩在他头顶。
他扭头看向身旁的人,霍知握着伞柄,眼神挪开到旁边的建筑上,侧脸上的表情还是往常那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你们医生都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吗?”霍知感受到他的视线,语气硬邦邦地说。
奚迟无话反驳,只能轻声说了句:“谢谢。”
霍知握着伞的手微微一僵,马上解释道:“我可不是要关心你,还不是因为他们喜欢你,要是你因为我坐视不管感冒了,我怕没法交差。”
不知为什么,奚迟有一丝想笑,但依然维持着平静的神情道:“知道了。”
他们并排走在一把单人伞下,显得有些拥挤,随着脚步,奚迟被雨水沾湿的肩膀偶尔擦过霍知的肩。
每一次短暂的相触,霍知都不禁呼吸收紧,他在心里埋冤自己这奇怪的反应,连步伐都显得僵硬了。
奚迟没注意到他这边的百转千回,走到医院门口,伸手拦了辆车。
他坐进后座关上门,霍知忽然把伞合上,从车窗里递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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