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倒众人推。多数营销号爆料的买数据请水军还是小事,麻烦事在于他直播带货出的问题。
几个月前有个女大学生,晕倒在课堂,送去医院,查出来肝功、心脏都出了问题。医生了解情况后,认为和这个学生在周漫直播间买的“清通美”减肥药有很大关系。
周漫的公关团队一向做得很好,第一时间暂时下架产品,塞钱,各处打点。女生家里有弟弟,父母对她不是太上心。公关团队打发了她家里人几千块和一个重点中学的名额,封了口。
女生毕竟读过书,有点法律意识,不满公关的含糊其辞,要求明确说法和合理赔偿。但她一个人,势单力薄。找媒体被压,发上网有水军洗地。闹了半天,家里人骂她“不知好歹”。女生胳膊拧不过大腿,在医院躺了几天就回了学校。
这场风波本该就这样不了了之。
谁能想到几个月后,那个女大学生拿着检测证据站了出来,联合其他受害人,实名举报周漫卖的减肥药里非法添加西布曲明等有害物质。周漫团队被打得措手不及,使出老一套捂嘴转移注意力操作,却对方始终有股强大的力量压制着他们,把他们打得节节败退。
这件事已经引起了有关部门的关注,再发酵下去,恐怕周漫从此翻不了身。
“姓丁的!”他急红了眼,甩上办公室的门对合伙人发火:“我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这点事情都办不成!净通美净通美!你他妈接这种合作怎么不去死?”
“收受你身上的刺。”合伙人钳住他下巴,漫不经心摩挲。话却是不留情。“还有,我帮你搭了一条路。再这么吵,或许我就没那个心情告诉你了。”
周漫听清楚话里的内容,狂喜涌上心头。他手心下意识攥紧桌角:“你说什么?”
无法露面的日子太过煎熬,哪怕有一丝能翻身的机会,他都甘之若饴。
合伙人悠悠地看他:“准备八百万,明天去见个人。”
“丁鹏,你最好没在骗我。”周漫明显露出割肉的表情,指甲深深抠着桌角边。
八百万。
他要卖多少盒“净通美”才能赚到八百万!
周漫心里无限后悔。不是后悔卖这些商品,而是后悔没有做得干净点。收割粉丝赚来的钱,反而给他人做嫁衣。
“舍不得?”合伙人看周漫脸上变来变去的神色,不慌不忙换了条腿架起来,“那你就等着封杀、坐牢,人人喊打的日子还在后面。”
比起周漫,他实在是悠闲的过分。周漫的刚愎自用、目光浅近,就像会随时引爆的炸^弹。去年开始,合伙人就有了拆伙的打算。借成立公司之名,培养了一批新人。还把周漫那些商务合同与公司撇得一干二净。
周漫现在自身难保,他象征性帮一下,完全是出于情分。实际上丁鹏恨不能趁他病,要他命,吞掉整个公司。
人到了绝境什么都能做的,周漫知道丁鹏不算什么好东西,却也只能一边内心咒骂,一边将钱准备好。
第二天洗干净,换上最体面的那套行头,去求人办事。
会面的酒店奢华考究,是周漫从来没有资格到的地方。连廊铺着高级地毯,两侧墙壁满满名贵装饰。头顶一座接一座流光溢彩的水晶灯,照彻一幕幕纸醉金迷。
周漫没心思多看,紧紧跟着丁鹏,内心却逐渐安稳——能在这个地方谈事,非富即贵。他那点麻烦,看来无需多虑了。
房间只在入口亮了一侧灯带,显得里面格外昏暗。灯光将门口的情形照得清清楚楚、纤毫毕现。而周漫和丁鹏在门口,却极难看到里面的情况。何况一圈高壮的黑衣保镖,无数双危险沉默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
周漫大气不敢出,听丁鹏恭恭敬敬称呼里面那人:“小商总。”
他跟着打了一声招呼,借机窥视一眼“小商总”何许人。
周漫正对上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也是狭长的轮廓。
奇怪,他为什么要说“也”?
他慌忙移开视线。
丁鹏是个长袖善舞的掮客,几句话说明来意。
里面那人一个眼神,站在一旁的助理便冷漠拒绝:“办不了。”
周漫脑袋轰的炸开。这等于给他的事业宣判了死刑,其他人奚落鄙夷的嘴脸、法院判决、监狱、灰头土脸的穷日子……无数种恐惧叠加,迫使他哆哆嗦嗦开口,争取微乎其微的可能。“救我……求求小商总救我,有人害我……我有钱。钱,都给你……”
他这样一把鼻涕一把泪实在难看。“小子,给我他妈闭嘴!”一个光膀子大汉上前,粗鲁抓起周漫领子,要把他丢出去。
“够了。”里头的人头一次开口。
“滚吧!”大汉手法粗鲁扔下周漫,狠狠在两人身上推了一把。“都给我滚蛋。”
到了这种境地,周漫不管不顾,将合伙人先前告诫的种种禁忌忘到九霄云外,哑着嗓子嘶喊:“为什么不行?我就想知道理由!”
巧在里面那人心情好,又或者说,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让他觉得心情愉悦。
“告诉你也无妨,哎呀呀。”那人站起身,几步走到周漫面前,目光饶有兴味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弄你的人呢,是我小姑姑的儿子。我会拆自家人的台吗?”
“你说你,惹谁不好,偏偏要惹商觉时?”
商觉时——?
周漫难以置信抬头!难怪,难怪他刚才会隐约觉得那副眉眼的轮廓和谁有几分相似。
丁鹏见事情没指望,唯恐搞黄了来之不易的人脉,满口“不多叨扰”、“得罪得罪”,硬生生将周漫拽走。
包厢重新归于宁静。
“呵。”商英冷笑,看向桌上打印的照片:“萧邈。”
*
“啊……嚏……”邈邈打了个喷嚏。
“受凉?”商觉时放下手里的书,瞥他一眼。邈邈洗完澡不爱吹头发,还要把空调打很低。平日里倒还好,但最近邈邈在看剧本总犯困。
商觉时已经发现好几次湿着头发睡着的瞌睡猫了。
“没……”邈邈扯了张纸巾擦鼻子。
话还没说出口,邈邈目光下滑,看见自己才写好一小半的破数学。等等……
他、他要是生病的话,商觉时就不会要他做作业了吧!
聪明小猫立刻身子软趴下来,不熟练地扯谎:“好像是有点不舒服。”
商觉时走了过来,手抚上邈邈额头。
邈邈第一次干这种坏事,依旧有气无力趴着。但实际上心脏紧张到扑通扑通狂跳,脸上也升了温。
于是商觉时一摸,温度确实有些烫。
商觉时蹙眉,声音一下变得比平时还要温柔一百倍:“难不难受?”
邈邈摇头,心里七上八下,万分心虚。
像是要再确认温度,商觉时捧着邈邈脸蛋,额头抵上他的。
这个姿势、这个距离……小猫咪哪里招架得住?瞬间脸蛋通红,整个人都是烫烫的。
“有点发烧。”商觉时安抚性质吻一吻邈邈的额头:“我让骆宇过来。”
坏了,他怎么忘了还有骆医生?看牙打针的经历太过惨痛,邈邈瞬间觉得数学题也没有那么可怕。
“我没有发烧。”他拽住商觉时的手,企图通过金灿灿的圆圆猫眼洗脑铲屎官,让他放弃找医生的念头。
“笨蛋。”商觉时没有计较傻猫猫的胡搅蛮缠,用空闲的那只手打电话:“脸上都这么烫了。”
邈邈又去按他那只手,急到露出猫耳朵:“是你离我太近了!”
商觉时多了解他的小猫啊——看邈邈这副活泼样,心里立刻猜到八^九分真相,却不戳穿:“真的?”手还停留在拨打电话的页面。
“真的没有!”邈邈金色瞳孔圆睁,不眨眼看向铲屎官,努力证明自己的活力满满。
这副样子落在商觉时眼里,有点小呆,又很可爱,实在是欠r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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