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LEE云淡风轻,没事人一样,我就深深觉得姜还是老的辣,老江湖是真的牛逼。
换成是我,估计得远走高飞躲个好几年,才能迈过心里这个坎。
柯洛开始时不时往S城跑,因为舒念好像身体不好。
我觉得他的心情变得更差,笑容也日益减少,不知道是因为LEE的让他心灰,还是因为舒念的病情。
舒念具体什么情况,柯洛没跟我说,我知道是因为我并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大部分事情,谢家都能解决,没必要带回来探讨。但他确实从爽朗张扬的阳光少年,变得黯淡沉闷了。
“舒念是急性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
这日柯洛敲开我的房门,口气平平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在打游戏,眼看就要吃鸡,闻言吓了一跳,一梭子子弹全打在对面的树上。
我立刻取下耳机退出游戏,转头瞪着他:“这么严重?!”
“嗯,”柯洛说,“之前在骨髓库里有找到过初步配型成功的。”
我大喜过望:“是吗?!”
柯洛淡淡地说:“但对方反悔了。”
“……”
这大起大落过山车般的体验,可真不好受。
我问:“现在怎么办?”
“只能重新找了,”柯洛声调毫无起伏地说,“或者去求那位志愿者,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
这两者的几率一样低。
我想了想:“要不,我也去做做看?”死马权当活马医了。
柯洛摇摇头:“我们都去做过了,白费劲。你跟他匹配的几率,跟被雷劈了差不多,没这个必要。”
“那他有什么亲属吗?亲属的匹配几率高很多吧?”
柯洛低声说:“舒念是孤儿。”
“……”
这也太苦了吧。
我跟舒念不甚熟稔,只知道是个温和好脾气的人。
断断续续听柯洛说过一些片段,大致了解到的是,他过得挺不容易,之前又遭遇过车祸,脸因此有半边破了相,脚还瘸了。后来终于跟谢炎在一起,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
然而才过上几天好日子,突然又被查出这个病,又回到走投无路的绝境里了。
好像他这辈子都无法安稳平顺一样。
这难道就是命吗?
我心里不禁替他觉得黯然。
这晚睡觉前,我很认真地祈祷了一会儿。
虽然有点迷信,也多半没什么用,但万一呢?
也许天上有神灵正在注视着人间,恰好能听见我为那个可怜人做的请求呢。
接下来的这段时日里,大家都在为舒念的事奔波。毕竟是生死攸关的事,两家在生意人情上又素有往来,自然是尽心尽力。只可惜并没有什么进展。
舒念转来了T城的医院,我去看过他。他精神尚好,还笑着礼貌地感谢了我带来的果篮,并没有怨天尤人愤懑难平的样子。
就是人特别瘦,脱了形的那种,以至于我从他脸上都看不出和LEE所谓的相似之处了。
我陪着他聊了会儿,因为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我只能说些笑话给他听,倒也把他逗得一直笑。
末了待要离开,舒念突然对我说:“小竟,以后,你要是有空的话,能麻烦你多找谢炎聊聊天吗?”
“啊?”
他笑道:“你好有趣,你能让身边的人都开心起来。”
我有点不好意思了:“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我希望,你也能带给谢炎快乐,”他轻声说,“我怕我走了以后,短时间里谢炎会想不开。你们要是能多陪陪他,让他早点放下,就好了。”
“……”
这晚我心情沉重,翻来覆去到半夜,才勉勉强强睡着。
神智正渐模糊,铃声突然大作,又把那刚飘远的意识猛地拉了回来。我摸到手机,眯着眼一看,是LEE的来电。
刚接起来,就听见LEE在那头说:“林竟,如果我有一天不在了,你会不会想我?”
我睡眼朦胧地:“你不在,是要去哪啊?”
“人终有一死嘛。”
“???”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说自己要死了啊?
他不就是之前做了个阑尾炎切除手术吗?切了条阑尾,会影响寿命的吗?
“什么死啊活的,”我打着呵欠说,“想喝酒我就过去陪你。”
我在酒吧见到了LEE,看得出来他确实心情不好,因为难得地不修边幅。
不过他的不修边幅,也只是相对而言的,毕竟平常他是个讲究到每一根头发丝的人。
而此刻他头发有点乱,没抓造型,衬衫上甚至有点没掸干净的烟灰。
我们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我毕竟心里沉甸甸的,聊着聊着,话题就不由自主地往那沉重的方向滑去了。
“舒念也是惨,能找到匹配的骨髓就已经把运气花光了,对方却临时反悔,这样会害死人的啊。”
LEE挑挑眉:“反悔也不能说他有错啊,人类都有畏惧之心。帮人是仁义,不帮也是天经地义。舒念如果死了,那并不是他害的。这你不能道德绑架。”
“问题是,他给了希望,让别人去为这点希望努力做好了准备,却又把希望一脚踩烂,”我紧皱着眉,“这种感觉太毁灭了,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呢。”
LEE闻言笑了:“这样就毁灭了吗?小屁孩,这种事,咱们的人生里还多着呢。”
这话听起来也太无情太沧桑了啦。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还是十分英俊的,眉眼间是种满不在乎的洒脱和疏离,这让他显得更加迷人。
我不知道自己到了年近四十的时候,还能不能有这样的状态。
但肯定没有他这份潇洒。
第六十二章 (柯洛舒念LEE)
而在我已经快要心灰意冷的时候,事态却突然急转直上。
“什么?!配上了吗?”接到柯洛消息的时候,我难以置信,以至于在图书馆里当众喧哗,立刻被赶了出去。
“有新的志愿者了?高分辨率配型都相合吗?啊啊啊太好了!”
舒念居然找到了新的匹配的骨髓,而且这回的捐赠方态度坚定,高度配合,
这简直是绝处逢生啊。
难道是我的祈祷生效了?
接下来的一切就像是按了快放键一样,极其高效地运转了起来。
舒念很快就安排了手术,大家都怕夜长梦多,他的身体也等不了。
这回一切都异常顺利——捐献者十分配合,他(或者她)捐赠的骨髓也十分配合,手术很成功,术后没有出现任何排异反应。
总之一切幸福得几乎没有真实感。
到了舒念即将出院的时候,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为了迎接他的出院做准备。
能目睹一条生命挣脱了死神的阴影,留在他所爱的人身边,是件让人感动又快乐的事。
但我在确认庆祝流程的时候,不由对柯洛发出了疑问:“你连LEE也邀请了?”
“对。”
我大惑不解:“为啥呢?首先LEE的个性是很讨厌这种场合的,其次他俩还不对盘,你这是要给双方都添堵吗?”
“你确定他会讨厌吗?他还挺喜欢热闹的。”
我说:“能让LEE心甘情愿出现在医院的可能性只有一种,那就是躺病床上的是他自己。”
“……”柯洛想了想,说,“可能是不合适吧。只不过,我还是想让他多参与到我们这些事情里来,不然他越来越像个外人。而且,他要真的不想来的话,他自然会拒绝的。”
这倒也是呢,没人勉强得了LEE。
让我意外的是,舒念出院的那天,LEE还真的来了。
而且没人拿刀逼着他,还真是他自己愿意来的。
然而他人是来了,看起来心却又好像完全不在。
他看起来不打算,也无法融入到现场的欢乐气氛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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