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牛不说话。
程锦:“谁告诉她,她能继承金梦山庄的?诸董跟她说的?管家说的?”
小牛想了一会儿,摇头:“不知道。”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痴情的?”杨思觅出声。
小牛看向他。
“其实你不是痴情,你是为了你自己,”杨思觅道,“左飞燕继承金梦山庄后嫁给你,就等于你得到了金梦山庄,你这梦做得挺好。”
“不是,我没有那么想!”小牛面红耳赤地反驳。
杨思觅打量他:“你脸皮还挺薄。看来你确实有几分喜欢她。但你也喜欢钱,这是肯定的。”
“……”小牛说不赢他,只能怒视他。
接下来去见左飞燕。
她补过妆,像晒蔫的花被喷上了清水,又恢复了鲜嫩,但比晒蔫之前仍然有很大差距。
程锦照例先跟她说了下现在的情况,并表达了希望她老实配合的期许。
“今天是怎么回事?小牛挟持了你?”
左飞燕:“没到那个程度,但确实是他硬要拉着我走。”
“有人说是你挑唆小牛对诸雍动手的。”
“我没有!”
“他们说你想继承金梦山庄。是谁告诉你,你有机会继承金梦山庄的?”
左飞燕羞恼地道:“我没有想继承金梦山庄。”
程锦像是没听到她的话,继续道:“谁给你‘植入’了这种念头呢?诸董?万管家?孙副总?还是其他人?”
左飞燕脸色变幻,问:“为什么你说是有人给我‘植入’了那种念头?”
“难道是你自己产生那种想法的?应该不至于吧。你又不是诸董的亲生女儿,你连她的正经亲戚都不是,应该很难产生自己能够继承她家产的想法吧?”
“你是说有人在害我?”左飞燕问。
“让你产生了不切实际的想法,并且还是阴暗的想法,我觉得他确实是想害你。”程锦道,“可能你不觉得他是想害你,因为他没有当你的面说那种话,但他的话却悄悄地植入了你的大脑中,成为了开启你心中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我没有想要继承金梦山庄。”左飞燕先强调,然后道,“不过,我第一次听到我或许有继承权这种话,是从孙友苇那里听说的。”
程锦毫不意外,果然又是他。
“问你一个八卦,”杨思觅看着左飞燕道,“你和诸雍到底什么关系?孙友苇说你想勾搭诸雍,是吗?”
左飞燕刚知道孙友苇疑似一直在暗中坑她,当下便否认:“没有,我和诸雍什么关系也没有,我们从小就两看生厌,他觉得我矫情,我觉得他不过是投了个好胎。”
杨思觅冲程锦眨眼,像是在说这个八卦我是替你问的。
程锦眼睛微弯,然后问左飞燕:“那就是说诸雍没有调戏过你了?”
左飞燕:“……”
查到这里,孙友苇父亲叔叔失踪案、诸雍车祸案、曲哲遇袭案、邵发遇袭案就都查得差不多了。
晚上,程锦约孙友苇、邵发和温天晴一起吃夜宵火锅,就他们关心的问题给他们做了适度解答。
温天晴听完后道:“那我明天就回去了。”
邵发:“我明天应该走不了,可能要再呆个两天吧。”
孙友苇:“我大概需要半个月才能交接完手上的工作。”
“你也要走?”邵发不知道孙友苇都在金梦山庄折腾过些什么,所以仍然把他视作朋友。
孙友苇:“嗯,因为我父亲叔叔的事,我再呆在这里不合适。”
“都30年前的事了,他们如何又不关你的事。”
孙友苇苦笑摇头。
吃完火锅,温天晴用现成的饮料和酒给大家调了几杯简约版的“金梦”。
小安很喜欢喝。
孙友苇也拿了一杯“金梦”,走到院子里独自喝了起来。
程锦走过去,看看天空:“今晚的月亮不错。”
“嗯。”孙友苇看着被月光照亮的草地道,“疑似地上霜。”
程锦:“后悔吗?”
“什么?”
“你做的那些挑拨诸家人关系的事。”程锦道,“万管家以为诸雍要对付他;左飞燕以为自己有机会继承金梦山庄;曲哲要过来调查车祸与尖石沟的事,也是你透露给万管家他们的吧,你把他当成了钓鱼的饵。”
“唉。”孙友苇叹了口气,然后继续喝酒。
程锦知道他不会承认,所以也不失望。这种谨慎的人,是不可能亲口承认自己干过哪些坏事的。
“大家的人生都是一场幻梦,”孙友苇举起手中的“金梦”酒,“金色幻梦。”
他移开酒杯,望向院中那个盛着一轮明月的小泳池:“那水中的月亮多美,但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捞不着。”
晚风扬起,水面起皱,明月被揉碎。
孙友苇:“看上去很美,但一碰就碎。”
他仰头喝光杯子里的酒,姿势豪迈,但被呛着了,他边咳边道:“我,没,没有父亲了。”
那是他曾经的生命支柱,从此以后没有了。
咳嗽平复下来后,孙友苇轻声道:“你刚看到了,那月亮不是我碰碎的,它就是自己会碎,或早或晚。”
他转身走回室内。
次日早上,小牛老牛万承等人被带上汽车,由甘之亮亲自送回县公安局。
同时县里的新信息也传进了雪鹿谷。
关于人骨上的破损痕迹,法医用动物骨头进行了实验,土枪弹丸打在动物骨头上,会造成类似人骨上的那种痕迹,所以人骨上的破损应该就是土枪枪击造成的。
关于诸梦那个流产的胎儿,经检验,他不是孙友苇父亲或叔叔的。
县公安局那边就问程锦,这个事要怎么搞。
程锦:“找到当年参与过绑架诸梦的那些人,采集他们的DNA,做一下对比。”
“……但这都过去30年了,侵犯的追诉期没有这么长。”
“嗯,我知道就算找到那个人也无法起诉他,但这事涉及谋杀案,我认为至少应该把真相查清楚。”
“好的,明白了。”
为了等结果,程锦决定再多留一天。
但是一天后,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人。
程锦纳闷了。
排除所有可能的选项,那就只剩下“不可能”的选项了。
程锦打电话给甘之亮:“把万承、老牛和左飞燕父亲的DNA也拿去对比一下。”
他不是怀疑左飞燕的父亲,对方当年不在现场,在场的是左山,左飞燕的爷爷,但他已经去世了,所以就用他儿子的DNA来“代替”一下,因为做为父子,他们俩的Y染色体是一样的。
到晚上,结果出来了,是老牛。
诸梦那个流掉的胎儿居然是老牛的。
甘之亮他们连夜审问老牛。
老牛说,当年和孙友苇父亲那帮人发生冲突后,万承和左山战略性撤退了,只有他和诸梦被抓了。那些人想要侵犯诸梦,他努力阻止,被打得很惨也没放弃。
那些人觉得很扫兴,就停手了,大家散了,只剩孙友苇父亲和叔叔没走,他们俩笑他假正经,逼他侵犯诸梦……
他说是他们逼他的。
之后万承和左山趁夜救出他和诸梦,孙友苇父亲等人追上来,后来发生了车祸,接着是搏斗……
他开枪打死孙友苇父亲和叔叔既有自卫的原因,也是怕他们把他侵犯过诸梦的事说出来。
诸梦知道结果后受到了很大打击。
这么多年下来,她已经把老牛当成大半个家人了。
而家人的背叛尤其让人难以承受。
程锦想起孙友苇先前说的那句:水中的月亮它自己会碎。
就像梦终究要醒。
程锦他们去了趟县公安局。
程锦去见了老牛一面,老牛像是老了2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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