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三分钟后,孔宜查看完了所有的屏幕,程锦等待他发现自己等人的到来,没想到这时屏幕上的画面又更换成了一批新的,孔宜无缝衔接地又开启了新一轮识人游戏。
程锦无言,这项工作还挺累的。
不过,孔宜好像没他先前以为的那么宅,至少他对他家附近很熟,只要画面上的场景是对外开放的地方,他就能说出那是哪儿。
20分钟后,孔宜停下来,说要休息一下,这时他才注意到程锦他们来了,然后他僵住了,目光定在杨思觅身上移不开。
杨思觅倒没看他,而是在无聊地揪程锦的衣角玩。
程锦看到孔宜脸上明显出现了恐慌神情,连忙出声同他打招呼。
孔宜回神,胡乱地回应了一声。
屠文也出声:“好久不见了。”
孔宜看向他,好一会儿没给反应,像是冲击过大还没反应过来。
屠文笑问:“不认识我了?”
孔宜略微皱眉:“怎么可能不认识。你的头发怎么这么长了?留这么长方便吗?”
屠文:“还行吧。”
程锦看着他们俩,两人认识,并且以前应该还有点交情,但已经很久没见了。
孔宜的嘴角往上提了提,这会儿他终于基本恢复了常态,他道:“没想到你也来了,够齐全的。”
“因为是恐怖分子点名让我来的。”屠文道。
程锦心道,不对,屠文和戴梁梓应该是在被恐怖分子点名前就加入了这次工作,倒是杨思觅本来是不打算加入的,因为被点名了才留下。
孔宜:“怎么回事?”
屠文指指自己和戴梁梓以及杨思觅:“恐怖分子要求政府把我们三人交给他们,说我们是造成以前的某次伯利内乱的元凶。”
“伯利吗?”孔宜低语,过了会儿,他加大音量,问,“所有和伯利那次事件有关的人都被牵扯进了这次的恐怖袭击中吗?”
“那倒没。”屠文道,“被点名的就我们三个,再加上一个疑似和此次事件牵扯颇深的你。”
孔宜不语,似乎在思索什么,同时他的手伸向了桌上的彩色气泡酒玻璃瓶,他举起瓶子,把里面的液体往嘴里倒,然后露出了嫌弃与忍耐的神色,勉强喝了两口便把瓶子拿离了嘴边。
屠文:“你看起来酒瘾有点大啊。”
孔宜不承认:“没,我只偶尔喝几口——”说着他打了个嗝。
屠文笑出了声。
孔宜:“……”
戴梁梓出声道:“孔宜你跟我来,我们聊聊。”
孔宜看向他,然后转头看向旁边的桌子,伸手拿起那瓶还没喝完的气泡酒,迟疑了一下,又拿了瓶还没开封的。
屠文挑眉,孔宜支吾:“我,口渴。”
孔宜和戴梁梓离开后,屠文自言自语般地道:“只是喝点气泡酒倒也没什么。”
程锦:“他家酒柜里放的都是高度酒。”
“是么。”屠文道,“那他应该另找办法的。”
程锦思索,另找办法是指寻找能够替代酒精的更安全的东西吗?
屠文看向墙上那些屏幕,问旁边的工作人员:“这些你们打算怎么搞?”
工作人员:“只要是询查过的人,就会记录下他们的实名身份,然后和孔宜先生的各个通讯录做对比,筛选出其中有交集的那部分。”
屠文:“哦,那你们继续忙吧。”
程锦心道,原来其实不需要孔宜亲自来这里用肉眼识人,直接用数据库进行对比就行,那么戴梁梓“折腾”他那么久只是在套路他?但从表面来看,戴梁梓真的是个很正经很正直的人。
工作人员走开后,屠文有些惆怅地低语:“不知道戴老板把孔宜带到哪里去了。”
程锦没说话,猜测对方应该是担忧孔宜被关进那间带刑具的审讯室了。
不过孔宜此时不在审讯室中,他被戴梁梓带到楼顶去了。
戴梁梓暂时还不打算拷问孔宜,他想先和他谈谈心,他们有过相同的刻骨铭心的经历,也就是说他们拥有一条深入对方内心的秘道,所以谈心是一个可行方案。
楼不算高,但周围也没其他高层建筑,视野就还挺宽阔的。
凌晨四点的陆州相比白天无比宁静,不过平时并不是这样,平时会稍微更热闹一点,这两天因为各方面管控得严,在晚上出来的人和车才变少了。
“你们选了个好地方。”孔宜张望了一下四周,道。
戴梁梓看向他:“嗯?”
孔宜:“周围没有高楼,不用担心有人偷窥。”
“周围有高层建筑也没什么,避免户外活动就行。”戴梁梓道,“只是我比较喜欢能看到户外的地方,所以就选了这里。”
“户外……”孔宜莫名地回想起了在伯利那段被恐怖分子关在地下室里的时光,那里狭小幽暗,不见天日,他怀疑戴梁梓是被那次经历影响才变得偏好开阔的环境。“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这次陆州的恐怖袭击和伯利那个组织有关?”
“现在你知道了,”戴梁梓道,“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管是之前不说还是现在说出来,都是为了看孔宜的反应,他是真的不知道吗,还是装得特别好?
“没想到居然还没完。”孔宜仰头看向星空,“命运到底想赋予我们什么样的经历?”
戴梁梓:“你在研究哲学或者宗教学?”
他虽然带上了哲学,但他更关心的是孔宜是不是开始涉猎宗教学,有些宗教可是很危险的。
“没有。”孔宜道,“从伯利回来后的那一年我过得很难,你应该也是吧?”
戴梁梓没说话,但他那条残缺的腿突然隐隐作痛起来,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重心,尽量替那条腿减少一些负担,
孔宜:“当时有人劝我想开一点,说那次劫难其实是上天的预警,警告我不要再继续做危险的工作了,再做下去可能就真的会死。”
戴梁梓顺着他道:“所以你后来就离开了电视台。”
“不是为那个离开的,主要还是我恢复得不太好,不再适合原本的工作了。”孔宜道。
戴梁梓以为他说的是脸上的疤痕,便道:“可以考虑再去做修复手术。”
“已经做过太多次手术了,不想再做了。”孔宜道,“而且也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时常出现的疼痛让我不适合再工作了。明明伤口已经好了,但身上特别是脸上时不时就会出现抽痛感,检查过很多次,身体没毛病,医生说是心理问题。”
戴梁梓不由得又挪动脚步调整了一下站姿,孔宜说的是心因性疼痛,他也有这毛病,正常情况下截肢三个月后幻肢痛就会消失,但他没有,他到现在还是偶尔会疼,去检查也是没毛病,就是说也是心理问题。
“所以你酗酒?”戴梁梓看着孔宜手上的气泡酒问。
“只是偶尔喝一杯。”孔宜把那瓶没开的气泡酒放到地上,然后举着已经开的那瓶喝了口。“酒不能缓解疼痛,但可以让人变得放松,不那么纠结。人的大多数痛苦都是大脑带来的。”
戴梁梓贴在裤袋旁的手轻微地动了动,他裤袋里常年放着药盒,他不酗酒,但是他吃药。
孔宜:“当年我真的觉得或许那也是种上天的偏爱,用一次劫难换我躲开死亡,但没想到事情还没完,还跟着我一起回国了……当时那个地方不是被炸毁了吗?”
“主要力量肯定被消灭了,可能还有少许残余。”戴梁梓道,“你周围有对当时的事了解得比较清楚的人吗?”
孔宜:“知道我从恐怖分子手中死里逃生的同行有不少,我是说以前的同行,那事虽然没在新闻上报道,但在业内还算出名,我是用来教育新入行的新闻从业者要注意安全的反面案例。”
“不是说你以前的同行,而是说你现在周围的人,并且是最近几个月和你有过联系的人中,有没有谁知道你的那次经历。”戴梁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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