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松开手,破门而入,听到异响的早苗肩膀抖了抖,惊讶地回头,双手举着刀大喊:“别过来!”
老师毫不理会她说的话,义正言辞地亮出自己的身份:“我是瓦尔哈拉的猎手,你已经无路可退了,如果你放弃抵抗没准还有进审判局的机会,或者就直接在这里接受处刑。”
古藤斋一大脑一片空白,注意力没有在两人的对话上,而是被长谷学长吸引了,鲜血像诱人的草莓布丁,他将握着刀的那个人想象成自己……
“古藤同学?”生物老师惊讶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古藤斋一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来到他的身后,也不知道没入他背脊的刀是从那里来的,他的心脏砰砰狂跳着,一把将老师推到在地,模仿着早苗的动作一刀一刀地刺下去。
他兴奋极了,虽然感觉这么做不太像自己。
但是谁又说得清楚他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
对了……他是恶鬼啊,就像住持说的那样,他天生就是某种坏东西。
他慢慢抬起眼帘,发现早苗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古藤斋一朝她笑了笑,想要抹掉溅在她脸上的红痕,却忘记了自己手上也涂满了鲜血,这么一来她大半张脸都被染成了红色,好像比以前更漂亮了。
“明天”果然消失了。
两个杀人犯连夜逃亡,古藤斋一和早苗一起坐上去北海道的列车,他们像是出游的情侣,早苗靠在他的肩膀上熟睡,他看着窗外隐藏在黑夜中的海岸线,仿佛能听见浪潮的声音。
不知从哪个站开始,他们对面坐了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穿着黑风衣,神情像是刚参加过葬礼那样肃穆,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古藤斋一身上,坦荡又渗人。
古藤斋一莫名想到那个叫做“瓦尔哈拉”的组织。
这个人也是来猎杀他的么?
“我不是猎手,”男人好像能直接听到他的心声,“你没必要杀我,更何况你也没有这个能力。”
古藤斋一怔道:“你是谁?”
男人笑了笑,眼神却是极其平静的,他的回答异常简短。
“神。”
神?怎么可能?
古藤斋一仔细打量着他,自顾自地摇头:“不……你不应该在这里……”
“我确实不应该在这里,”顾炤说,“因为这是你的记忆。”
顿了顿,他又说:“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就只有这些就能成为你想毁灭世界的理由么?”
“你懂什么!”古藤斋一语气激动到,“我的痛苦你一样也没有经历过,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顾炤扫了一眼他身边的女孩,问道:“她死了么?”
古藤斋一回头看她,女孩安静地靠在他身上,眼睛闭着,却一直没有呼吸。
她早就已经死了。
他的能力是操控生物的部分神经组织,所以才能在女孩已经被他杀死的情况下操控她来登上列车。
也正是因为有这种能力,在这个故事里他从来不是站在配角的位置。生物老师确实是瓦尔哈拉的猎手,他来到古藤斋一所在的学校是为了调查多起杀人事件,很快他就将目光锁定在一个名为芥川早苗的女孩身上。
早苗确实是杀人案的凶手,但实际上她一直受到古藤斋一的操控,她去天台其实是为了向长谷学长表白,可是却在不知情的状态下亲手杀死自己喜欢的人。
可以说古藤斋一完全主导了这一场戏,即使后来两人被警方逮捕,他也伪装成人质的样子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早苗身上,根本没有谁会怀疑他,或者说怀疑他的人都被他那恐怖的能力操控了。
让顾炤觉得有意思的是,明明他待在案发现场都不会有人能拿他怎样,他却选择了登上列车逃亡,让人不禁思考,他是不是在躲避什么东西?
变态的心思很难揣摩,但是有一点顾炤很清楚。
那就是这个变态,真的非常寂寞。
他无论在寺庙还是在学校里都是独来独往,唯一愿意和他说上几句话的住持却一直把他当成恶鬼看待,如此循环往复下去就让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就是恶鬼。
也许他一开始操控早苗井不是为了杀人。
顾炤甚至怀疑,早苗在楼梯口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不是她自己的意愿。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再孤独的变态也是变态,自身的苦难从来都不是肆意伤害别人的理由,怜悯他这种人,就是在亵渎因他而死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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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列车的起点是冲绳岛, 终点却是牛津火车站。
在精神力场里,空间和时间的维度都可以轻松跨越,窗外的景色从蔚蓝色的海岸变成雾气弥漫的城市只用了几秒钟。
早苗安静的睡颜瞬消失了, 古藤斋一肩膀空下来, 他的面容依旧稚嫩,却在新发型的修饰下成熟了几分。
他其实算得上美男子, 眉宇间的阴郁给予他偏柔和的美感, 下巴尖尖的, 似乎能够轻易折断,就像蝴蝶的翅膀。
火车到站后, 他提起行李箱,顺着人流下车,顾炤跟在他身后。
牛津顾炤曾来过几次, 但这里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牛津,很多地方和他记忆里不尽一致,但是大多数场景都是一样的。
古老的建筑, 郁绿的草地,阳光穿过朦胧的雾气, 折射出绚烂的微光。
作为世界上最古老的大学之一, 这座由古堡组成的学校像是矜持又高贵的老派贵族, 你可以在这里找到任何称得上苍老的东西,却不能用这个词去形容这里的人。
无论在哪里,学校都是最鲜活、最有生命力的地方。顾炤看见不远处有人在踢足球, 棉布长裙的少女捧着书坐在草地上, 旁边画布前的男孩用最鲜艳的颜色描绘她的美丽。
然而这些与古藤斋一都没有关系。
他像是一条从暗河里爬出来的蛇,无意间经过人类的领地,鳞片上的伪装色让他毫不起眼,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多致命,他也从来不当众展露淬毒的獠牙。
虽然远离了寺庙与主持的诅咒,他却依旧孤独。
顾炤跟随他的脚步,从火车站一直走进校园深处,周围的景象皆如白驹过隙,短短几分钟内就能经历整个春夏秋冬,所有的一切都随着他们的脚步塌缩变化,唯独不变的是拎着行礼箱的人。
有时候他的行李箱被突如其来的足球踢翻了,他沉默地拾起散落一地的杂物;有时候男孩们骑着自行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他压住被风掀起的头发,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顾炤看着他穿过一条狭窄的道路,叩响了教职工宿舍的门。
开门的是一名面容柔和的男人,过长的金发随意搭在肩上,古藤斋一风尘仆仆的样子落在他眼里,他微笑着说:“快进来。”
宿舍里摆放着大量标本与试验器具,男人的个人习惯相当糟糕,废弃的纸张与珍贵的实验数据一起随便丢在地上,屋子里几乎找不到落脚点,他从冰箱里拿出饮料,用脚把沙发上的衣服挪到另一边,然后招呼古藤斋一坐下。
顾炤打量着这个看上去有些奇怪的男人。
古藤斋一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更准确地是牢牢锁在他露出来的脚趾上,不得不说很难有人的脚会如此的漂亮,骨节分明,质感细腻,莹润的皮肤仿佛在发光。
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慵懒的气质,他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古藤斋一的假期生活,顺便聊聊最近的实验进展,最后忽然起身,神神秘秘地说:“给你看样东西。”
他走进卧室的时间里,顾炤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地方坐下,向古藤斋一问道:“他是谁?”
古藤斋一木讷地抬头,与顾炤对视,他们一个坐在阳光笼罩的沙发上,一个藏在阴影里,之间隔着的不仅是光与影的分界线,还有永远也磨除不了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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