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他必须独自面对。
走到某一层,沈时年握紧了手里的刀。
猛地,他踢开了面前的门,轰的一声巨响,玻璃门四分五裂开,里面是最平常不过的办公室,各种堆叠在一起的文件伴随着楼道冷风的灌入开始不按地飞动。
他提着刀继续往里走,办公室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打印机的红光闪烁着,被百叶窗遮掩的窗外透露出似有若无的微光。
他好像走错地方一样,这不过是一层普通的办公室,明天早上就会有人来上班,但他知道这一切并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
沈时年的能力是控制金属物,他能将一定空降内的所有金属化为己用,也就是说他自己就是一个金属探测器,周围有多少金属物在在他的掌控之下。
但这间办公室里,显然不是它表面上所呈现的样子。
沈时年停下脚步。
忽然,他提刀向前挥去,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却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是金属与金属撞击的声音。
“一起上。”他淡然道。
潜伏在四周的东西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开始行动了,看不见的刀刃围绕在沈时年身边,他凭借感知全部挡下,而后又有两声枪响,他也无一例外地躲过。
“我来找一件东西,”沈时年说,“一件属于我父亲的东西。”
“他不是你的父亲。”
一道声音幽幽地飘来。
沈时年寻找着声音来源,没有说话。
“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那人继续说,“恶鬼贪图人间的幻境,就像飞蛾扑火一样,你与他并没有什么区别。”
“你好像对我很了解。”沈时年说。
那人反道:“你都能找到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对你了解一点呢?”
话音落下,黑夜如纸屑般纷散去,光明挥洒下来,拥挤的办公室变得宽敞起来,两边是几排座椅,中间则铺上了华丽的红色地毯。
围在沈时年身边的是几名穿黑色长袍的教士,地毯的尽头站着的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捧着经书,一幅宣读神明旨意的姿态,而神的位置却空了下来。
这是一间空旷的教堂,就隐藏在城市中心的写字楼里。
在诺亚人庞大而复杂的能力体系中,能实现这一障眼法的有很多种类,无论是精神力场还是光线迷彩都能轻松做到,但实际上它却并不是简单的障眼法而已。
彩色玻璃发出绚烂夺目的光芒,整间教堂都被温暖的阳光填满了,正处于冬季的纽约可没有这种阳光明媚的夜晚。
在沈时年踢开办公室的门走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穿梭到另一个半球,来到地球的另一个角落。
它就像是一个空间枢纽站,信徒们可以从任何地方来到这里,但如果它不开放某个传送点,就算有人找对了位置也永远无法到达。
沈时年也不清楚究竟那个地方是正确的,只能凭借着记忆每个地方都去一遍。
这一次,他终于找对了位置。
“也许是有什么东西在指引我,”沈时年握紧刀柄,目光沉重冷静,“我必然会找到你们。”
“然后亲手杀死我们,”老人微笑道,“我也非常期待,这一次你会有进步么?”
第97章 (二更)
“我记得就是这里了, ”伊桑苦恼道,“尝试了那么多次,一定不会再出错的……那些人就是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的。”
“但是这里除了一个破仓库什么都没有, ”维克托说道, “那间仓库总不可能是你说的教堂吧?”
“……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再去什么地方了。”伊桑揪着自己的头发,长期的精神压力已经使他站在崩溃的边缘, 几乎带着哭腔说出这句话的。
维克托冷冷地看着他, 并没有再说话, 他向来扮演的都是一个冷酷的角色,偶尔才会用他的哲学硕士才能吐出几个颇具内涵的槽点, 其余大部分时候都是沉默着的。
或许是因为忙活了几天事情还没有丝毫进展,顾炤沉默的时间也变得多了起来,就比如说现在, 皮卡车停在仓库前的河流边,他独自一人迎着晨风抽烟,逐渐上升的日光染红了他略显疲倦的面容。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他记得在玉城时, 他和沈时年也这样一起看过一次日出,也记得对方用那个小魔术为他点火时的刹那心动。
留在皮卡车上的伊桑用近乎畏惧的眼神看着顾炤的背影, 这两天发生的事已经完全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但他知道这个人和他记忆里的神明很相似。
一开始,神的信徒并没有自己的名字,教徒们四处吸纳成员, 伊桑是被朋友介绍进去了, 最初也只是好奇心使然,在见识过神迹之后甘心入教,直到现在他仍然信奉那位莫名消失的神明。
至于真理之匙, 那是神失踪之后以神的名义出来招摇撞骗的组织而已,伊桑所在的帮派几乎全部都是正真的信徒,自然不会相信他们的把戏和谎言,于是就有了那天在街道上公然斗殴的事件。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伊桑缩着脖子说,“找了两天都没有什么发现,我可能真的帮不上忙了……”
“不,你帮了很大的忙,”顾炤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拉开车门,坐上去,说道,“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伊桑愣住:“……什么意思?”
“我说,我已经知道你说的神是谁了,”顾炤又重复了一遍,“他其实不难认。”
“你认识他!”伊桑激动道,“你怎么会认识他?”
顾炤轻轻摇头:“说来话长。”
“那你刚才为什么……”
“下车抽根烟而已,”顾炤说,“而且我是真的有点发愁,既然是那个人,就别想那么轻易找到他了。”
“为什么?”
“可能已经死了吧,”顾炤停顿了一下,又说,“维克托,可以先把他送回去吗?”
维克托立刻警觉道:“那你呢?”
顾炤目光飘向车窗外,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
兜兜转转这么久,顾炤又回到了曼哈顿,穿过熙来攘往的人群,走进一座位于华尔街的大厦内。
在一群西转革履的金融人士中间,他穿得像是个清洁工,好在外貌条件过硬,并没有在走进去的时候就被当成可疑人物赶出去,不过他离被赶出去也不远了,因为他并没有通行证。
“我是来找人的。”顾炤耐心地跟前台解释。
“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顾炤说,“请你打个电话过去吧,他肯定很想见我。”
前台疑虑片刻,又问:“请问您找的是谁?”
“秦肖,”顾炤说,“我是他的朋友。”
前台表情瞬间惊讶起来,连忙拨了一个电话过去,捂着话筒说了句什么,眉头一直死死皱起,指尖也有些许颤抖。
顾炤等了几分钟,看见几个黑衣男人从电梯里出来,为首的人对他询问道:“请问您是找秦秘书对吗?”
顾炤点头。
几人面面相觑,不自觉地绷劲神经,悄悄将顾炤包围起来,刚才的人又说:“秦秘书现在不在公司,我们可以先带您去休息室。”
这几个月来追杀他的猎手一个一比一个麻烦,纽约这边的竟然如此礼貌,顾炤有点不习惯这么拐弯抹角,直接说:“我可以先见见你们老板么?”
男人们面面相觑,顾炤笑了笑,说:“那我在休息室等他。”
莱利斯接到消息时正在和瑞士来的银行家面谈,楚家大半家产都与银行相关,楚辛燃显然不是会与狡诈的银行家们打交道的类型,所以莱利斯自然而然地接管了家族所有产业。
他是楚家收养的,这件事也难免遭人诟病,但莱利斯从未向旁人解释过什么,可能是因为在他眼里银行家都要比那些人可爱一点,毕竟爱财好利的人可比闲来无事者更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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