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这副羞赧的模样,让宁深很难不过分。
宁深将怀中人按倒在单人床上,一边觉得欲情难耐,一边又担心这床承受不起两个人的重量、发出的嘎吱声会惊扰到正在隔壁房间休息的母亲。
还有喘息声也是。
宁深伸手抓起被子,唰的一下掀开,把自己和夏珺言一起裹了进去。
等终于折腾完的时候已经过零点了,夏珺言累得直接在床上昏睡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他才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做。本想像平常那样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结果却因为腰太酸而半路倒了回去。
“你小心点,别又把腰闪了。”宁深伸手扶了他一下,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夏珺言露在外面的布满痕迹的肩膀,“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没跟你说。”夏珺言翻了个身,和宁深面对面。
倒霉弟弟宁浅。
第72章 家人(一)
夏珺言把今晚周彩华偷偷询问他的感情状况以及怀疑他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子的事情如实地告诉了宁深。宁深听完,只是垂下眸轻轻地叹息一声,看上去并不意外。
“每次她催我找女朋友我都找各种理由推脱,会怀疑也不奇怪。”宁深向夏珺言的方向凑了凑,像是想要寻找什么依靠似的,抵住了夏珺言蒙了一层薄汗的前额。
夏珺言明白他此时的心情一定不会好过,干脆握住了宁深的手,与他十指相扣,静静地听他说话。
宁深继续道:“是我太没用了,到现在都没想好要怎么办,所以就只能一直拖着,能瞒多久是多久。”
夏珺言目不转睛地望着宁深眉间皱起的沟壑,而后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如果你觉得瞒着阿姨很有罪恶感的话,要不就咬咬牙说了吧,把责任都推给我也可以。我没关系的,我不怕阿姨恨我。”
宁深苦笑道:“什么叫把责任都推给你……”
“就是跟她说,是我把你掰弯的,你没有错,只是被我带坏了。”夏珺言很认真地解释道。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内心其实也远没有表面上这么镇定,说不怕周彩华恨他也是骗人的。尽管对周彩华来说,他只不过是别人家的孩子,但是对他而言,周彩华是这些年来为数不多的肯关照他的大人,他在心里是把周彩华当做亲人来看待的。
不过夏珺言觉得,比起让一个母亲去憎恨自己的儿子,还是让她来憎恨他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比较好。
可是宁深却说:“你别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蒙我。”
夏珺言眨了眨眼,很无辜地说:“我没有蒙你啊,我真的没关系。我知道你、还有殷律潇和映轩,肯定都在心里偷偷埋怨过我恨过我,所以我不怕多一个人恨我。”
宁深哽了一下,才道:“……你说这种话,是不是故意想让我更难过。”
夏珺言缩了缩脖子:“好吧,那我不说话了。”他说完,便钻进宁深的怀里,像只小猫似的蜷起双腿安静地窝着。
宁深张开手臂揽住夏珺言的后腰,闭着眼睛抱了他一会儿之后,才低声说:“我不止是怕她恨我,我更怕,我是同性恋这件事,会给她、给宁浅造成不好的影响。”
“我是当老师的,工作这些年来,看过很多个家庭的聚散离合。”宁深道,“人际关系真的是非常不堪一击的东西。有的孩子生在单亲家庭,离过一次婚的母亲后来找了新的男朋友,仅仅如此而已,但是表面上跟她和和气气的家长们在私下里却会嚼她的舌根,传一些很不堪入耳的谣言。还有的孩子,父亲因为过失伤人进过监狱,即便现在已经出狱过上正常的生活,其他家长们也会告诉自己的小孩不要跟罪犯的孩子玩,导致那个孩子最后在班上被孤立。”
“你看,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就是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说到此处,宁深忍不住又叹了一声,“我妈的那些朋友,现在是跟她要好,可是万一我出柜了、事情传出去了,她们恐怕也会在背后对我妈指指点点,会用那种嫌弃又鄙夷的语气跟其他人说,周彩华的儿子是同性恋、是喜欢男人的变态。她五十多岁了,今年就要退休,我和宁浅的工作也都稳定了,她马上就能安安稳稳地享清福,每天开开心心地跟邻居搓麻将,我不想让这一切都化为乌有。”
“宁浅也是,好不容易找了份好工作,还谈了女朋友,万一因为我的事给他带去麻烦,那就不好了。”宁深有些怅然地说,“我不是一个好哥哥,他从小就埋怨我不够亲他,现在他长大成人了,我也没什么能为他做的,但至少不要拖累他吧。”
听了这些,夏珺言觉得,自己心里的那点苦闷,不过是再微小不过的烦恼罢了。原来宁深顾虑的事情这么多,怪不得他常常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夏珺言还是想要尽己所能地帮帮宁深,便说:“可能……一直瞒下去比较好。”
“毕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找到最优解。”
夏珺言的话,宁深也认同。他实在找不到完美的解决方法了,与其让周彩华的生活崩塌,不如还是由他继续来背负欺骗母亲的罪恶感。
“谢谢你肯听我说这些。”宁深温柔地摸了摸肩窝处的那颗脑袋,听到夏珺言疲倦地打了个哈欠之后,笑着说,“好晚了,是该睡了,我去关灯。”
夏珺言困得不行了,哼哼唧唧地把整个人都缩进了被窝里。宁深隔着被子揉了揉他,起身正要去关灯时,房间的门却忽然被人敲响了。
两人都吓了一跳。
夏珺言顿时睡意全无,坐起来捏着被角害怕地小声说:“……不会是阿姨吧?”
“不会吧……”宁深也有些惊疑不定,“这么晚了,感觉应该是宁浅。”
他一边说着,一边抓了件衬衫给自己套上,走到门边轻声问:“谁啊?”
外面果然是宁浅:“是我是我!”
夏珺言这才松了口气,又重新躺倒睡了过去。
宁深把房门打开一条缝,压低声音问:“深更半夜的来敲门,是想干什么?”
宁浅望着他,可怜巴巴地说:“哥,我心里有点事儿,不说出来难受……”
宁浅这人平常总是很神经大条的,很少会流露出不安的情绪,宁深看他确实很不安定的样子,便道:“我们去阳台说。”
“哦、行!”宁浅咧嘴一笑,眼睛却开始很不安分地房间里面瞟,但只看到床上有一座鼓起的小山包,“你们这么晚都还没睡,不会在干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吧?”
“跟你有什么关系。”宁深回房间拿了件棉服套上,然后一把摁住宁浅的脑袋把人往外带,顺便用另一只手把房间门给带上了。
兄弟俩一同去到阳台。宁浅知道哥哥体质远不如他,于是把阳台的窗户关严实了,还把取暖器也开着。
“怎么了?”
“我有点心事嘛!”
“你这没心没肺的家伙还能有心事,真是稀奇了。”
“你嘲讽我没心眼是吧?我没心眼还不是怪你!你知不知道双胞胎在娘胎里的时候会互相吸收的?我的心眼肯定是在那会儿就被你全吸走了!”
“……”
“好啦好啦,我说正题,别生气嘛!”
宁浅主动往哥哥身边靠了靠,和他肩膀抵着肩膀。
“我跟你说哦,小月好恐怖的,今晚才见到你俩,就发现你们不对劲了。”宁浅道,“进房间之后她忽然问我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事儿,给我吓坏了!”
宁深没想到宁浅要跟他说的居然是这个,也很吃惊:“……她看出来了?”
宁浅忙不迭点头:“而且她不是怀疑,她很确信你们两个肯定有事儿。”
眼看着宁深的眉头越皱越紧,宁浅赶忙安慰他道:“你别担心,我嘱咐过她不要跟别人说了。而且小月还是比较开放的,对同性恋好像也没什么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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