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升博的时候导师窦和就找夏珺言谈过要不要考虑从临床转科研,那时夏珺言说想试试先在临床干几年,如果觉得不合适自己再转。师姐姜桦还说很羡慕他这种六边形战士,临床和科研之间想转就转了,不像她一样天生长了个不适合做科研的脑子。不过夏珺言的想法很单纯,他只是觉得不干几年临床就跟白学医了似的。
但从实习转正后的这一年多的工作情况来看,夏珺言觉得自己无论是工作还是私生活都太忙了,情绪又经常很不稳定,还总是因为性子太软而被咄咄逼人的病人家属欺负,可能还是转去做科研比较好。
等把吴麟从医院里接出来,把滕煦的事也处理完毕后,夏珺言就准备去面芙大的科研所了。他本来就是芙大出身,又师从窦和这种级别的老专家,想进科研所并不是很难,只要医院那边肯放人就行。
准备换工作的事夏珺言也跟男朋友们提过一嘴,三人都表示支持。对于夏珺言工作上的事,他们向来也不太干涉。
“做科研挺好的,好歹能过个完整的双休,工作时间应该也相对固定一些吧。”宁深道,“本来你身体也不是很好,还总是受累,真弄出什么毛病就不好了。”
临床医生的工作有多累多不容易宁深也知道,他一看到网上那些医生猝死或者陷入医患纠纷被杀的新闻都不禁感到害怕。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我周末多陪你呢!”夏珺言笑着问,“对了,元旦那会儿不是说你弟和他女朋友已经在筹备婚礼了吗,大概时间定了吗?让我也去凑个热闹呗。”
“到时候定了时间肯定要跟你说的,你还怕宁浅不请你啊?”宁深道,“说不定他还会找你去做伴郎。”
“有道理,我可是他发小呢!”夏珺言点点头。
小滕马上上线!
第89章 翻车(四)
滕煦结束打工回到宿舍,正好平日里总是吵吵闹闹的室友们都不在,就干脆把手机关机蒙头睡了一觉,直到夕阳西下才醒来。
室友提着晚饭匆匆回来,看到滕煦床上隆起了一座小小的山包,人正窝在被子里看书,这才舒了一口气。
“好家伙,你这电话也不接的是想急死谁?”室友没好气地说,“你爸妈找你来着。”
“嗯?”
“你爸妈给你打电话你一直不接,还关机,他们还以为你出啥事了,就打给了辅导员,辅导员又找上了我,让我赶紧回宿舍看看你在不在。”
“不想接,你就跟他们说我没事,活着呢。”
“咋啦,吵架啦?我看你这两天也没跟你妹妹打电话了。”
“复习。”
“鬼信你!最后一门水课你还用得着复习?随便考考都能过。”室友道,“我说多大人了还跟爸妈闹别扭。反正明儿上午考完就放假了,你不乐意回家也得回家,不如早点和好了回去还能多吃点好吃的。”
室友是独生子女,直男一个,而且家庭和睦,自然不可能明白他和他家里的情况,滕煦也并不打算多说。一直以来滕煦都尽量避免和别人提起自己家里的事,只和夏珺言说过一些。夏珺言对他而言终究是不同的。
想起夏珺言,滕煦又不由地郁闷起来。中午在吴麟病房里见到的那个自称是夏珺言房东的男人,莫名地让他觉得有压迫感,令他非常不安。
首先,穿着打扮一看就很上流的男人居然会跟除亲人以外的人住在一起就已经很可疑了,而且还出现在吴麟的病房里请小孩儿吃饭,更是让人觉得奇怪。
而且夏珺言看上去跟那个男人好熟的样子,滕煦不得不在意。
还有之前那个身材很高大的男人也是……
滕煦忽地把头埋进了摊开在枕头上的书里,光线被遮挡住了,眼前一片黑暗。
中午见到夏珺言的时候,总感觉他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就好像自己的告白完全没有对他造成一点影响一样。真的让人很沮丧。
他果然还是……并不喜欢自己吗?
是因为自己年纪小不够成熟吗?
但滕煦心里还是抱着一点希望,他觉得夏珺言还是有一些喜欢他的,至少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作为朋友非常合得来,夏珺言对他也非常关心。
尽管嘴上说了会等,但是滕煦还是盼着能早些得到夏珺言的回复。他现在有些迷茫,也很不知所措,父母嫌恶他是同性恋,妹妹是父母生下来拿来替代他的孩子,和身边的同学朋友都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友谊,如果说还有什么人是值得他拼命争取、值得他等待和期盼的,也就只有夏珺言了。
最近是考试周,可是滕煦没什么心情复习,所幸他平时上课听讲还算认真,不复习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他变得有些焦虑,隔十几分钟就忍不住要看一次手机,急切地盼望着能收到夏珺言的回复。
可是回复却迟迟未来。
第二天上午,昏头昏脑地考完了最后一门考试,期末就彻底结束了。室友们要么就急着回家,要么就是约好了要跟女朋友出去玩,一从考场出来就全都跑没了影。滕煦把手机的飞行模式关闭,一接收到信号屏幕上就弹出父亲发来的消息。
“你妹妹十二点下兴趣班,我和你妈有事,你不去接就没人接。”
滕煦一眼扫完,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发闷恶心,匆忙地扶住走廊的墙门干呕了好一阵。因为早上没吃东西,最终什么也没吐出来。
他们嫌弃他厌恶他,生了孩子替代他,现在却还要用这个孩子要挟他回去。为什么不干脆跟他断绝关系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滕煦后悔自己跟妹妹的关系变得好起来、开始喜欢这个小女孩儿,否则也不至于要受这样的威胁。
滕煦望了望灰蒙蒙的天,抬手揉了揉冻得通红的鼻尖,还是出了校门。
看起来快要下雪了。
滕韵然在学素描,上课的地方在离大学城稍有一些距离的旧街上,是芙大美院的毕业生自主创业开的画室。滕煦到的时候其他小朋友已经都被父母接走了,滕韵然戴着羽绒服的帽子,蹲在地上用石头画画,开画室的女老师就站在一旁看着她画。
“韵然,你在画谁啊?”
“我哥哥。”
“怎么把哥哥鼻子画这么长呀?”
“因为他撒谎!他骗我!”滕韵然用戴着手套的手捏着小石块,“下笔”时很用力,显然是气坏了,“他说了会陪我一辈子的!撒谎的大坏蛋鼻子会变长!”
滕煦走近时听到这段对话,心里五味杂陈。
“学姐。”滕煦从身后叫了女老师一声,“我来接滕韵然回去。”
女孩听到他的声音,惊得扔掉了手里的石块,赶紧往老师身边躲。
女老师无奈地笑了,扶着滕韵然的肩膀把她送到滕煦身边去,哄道:“好啦,别跟哥哥闹别扭了,回家啦。”
滕韵然偏不,一到滕煦跟前就转过身去想跑:“我不要!我讨厌哥哥!”
滕煦伸手提溜住她的后衣领,说:“你不饿啊?回去吃饭。”
滕韵然便在他手中拼命挣扎起来,扯着嗓子大喊:“我不饿!我不要你管!你别管我!”
她这大嗓门立刻就把隔壁几家商户的人都嚎了出来,老板顾客纷纷探头出来看,其中有个大婶问:“这是在做什么呀?别是拐卖小孩子吧!”
周遭投来的审视的目光令滕煦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了,他手上一下子松了劲,滕韵然便一头扑进了女老师的怀里。
女老师看这对兄妹一个比一个不对劲,只好说:“那这样吧,要不韵然今天中午就在我画室里吃饭好了。”
“你也一起吧?”她问滕煦。
滕煦立刻点头。他实在不想再被这群人盯着看了。
女老师和隔壁花店的男老板是一对恋人,两人都是芙大出身,毕业后决定一起创业。她平常上课比较忙,所以一日三餐都是男友在做。滕煦之前也来接过滕韵然,所以和这位男老板碰过几次面,不过相互之间并不熟悉,直到今天滕煦才知道他也是芙大的毕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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